“你脸色很吓人。”薇斯帕递来一杯水,注视她洋溢着活力的面颊和嘴唇让杰罗姆感到自己还有心跳。对方在他无礼的凝视下神色不变,水杯悬在半空,看样子正打算改变落点。“原来还有心情看风景,我刚以为你需要更多帮助。”
杰罗姆轻声说:“连一秒钟也不愿施舍吗?我心里冷,就想分你一些活气。让你朋友来帮帮我,看她也一样。”
薇斯帕眼光闪闪地说:“我只能泼水在你脸上,她会让你吃苦头。”
“我倒忘了,”杰罗姆不满地说,“我们拼命的时候她跑哪去了?法师总会记两个应急的法术吧?难道我表现的太镇定,她就懒得动弹了?”
薇斯帕寒着脸,“打仗不是你们男人的专利吗?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你是罗森的军人吧?隔着好远我就能闻出血腥味!”
“打仗不是我自己选的,”杰罗姆站起身,脸色不善地盯着她,“‘我们这种人’因为有个当兵的老爹,生下来就不能平安过活,吃奶的年纪就被送进兵营挨鞭子。任何人都可以说什么闻不惯血腥味,你怎么也好意思附和?别忘了,你们可是喝血长大的!”
薇斯帕的脸色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嘴唇嗡动却发不出声,两人谁都不愿退让,杰罗姆眼看就要被掌掴。薇斯帕双眼圆睁,紧咬下唇,鼻尖上都溢出汗来。旁边的闲人早躲远了,谁也不敢得罪“高智种”。她突然张开嘴,把一杯水灌下去,捂着胸口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霍华德走过来说:“你傻了?!留着命去服苦役吗?”
杰罗姆面无表情,“无所谓。咱们都得被人干掉,她想整我也没机会。”说完还冷冷一笑,后领子里都流下汗来。
霍华德苦笑说:“我都把死灵法师忘了。真的没机会吗?”
杰罗姆本着脸说:“没。你看现在几点。”
霍华德看看他手里的怀表,“六点一刻……怎么可能?!”他望一眼窗外,一层浓云笼罩下,天幕全然看不见星星或者破晓的迹象,黑暗像有形质的实物,还在往窗口中扩散。“怎么会?”
“‘广域黑暗术’,”杰罗姆别扭地皱眉,“奇怪,这人总喜欢规模巨大的玩意。接下来,只怕就轮到下一种攻击组合了……”
“我不想听……还是告诉我。”
杰罗姆看到周围的人都等着,就慢慢说:“‘黑暗术’不是高深的技巧,但却十分有效,过份依赖视觉的人,处于无光环境会感到严重无助。死灵法师再用‘迷乱术’或者‘沸血术’攻击部分敌人,肯定会引发自相残杀。前者影响复数目标,后者只针对个体。所以,全部能战斗的人员,”他转脸对盖博说,“把刀剑交出来集中看管,弩箭卸下弹药。准备绳索,应对‘突发事件’。”
霍华德把长剑**一只木桶,其他人也各自交出武器。盖博刚想把细剑放进去,就见到杰罗姆揭开阿诺德的蒙布。
“干什么?”他上前一步,冷冷地问。
杰罗姆平静地望着他。“不能留下可用的尸体。我只要破坏尸体的脑,用一根钢针从鼻腔向上刺,表面上看不出……”
“你不信神吧?”盖博打断他说,“看得出来。他是我的兄弟,我要把他‘完整’带回家。你应该把短剑交出来。”
“我经过耐受‘沸血术’的训练,‘迷乱术’对我不起作用。”杰罗姆感到对方的敌意在增加,尽量平静地解释着。“死灵师虽然是施法者,但可能跟随着人偶护卫,为了以防万一,我的武器不能离身。”
“这么说,在我们手无寸铁的时候,你还全副武装,而且,‘敌人’一直都没出现……”
“难道我做过什么惹人怀疑的举动吗?我没有搭上性命作战吗?我不是护卫之一吗?”
“你……”盖博使劲摇摇头,“你在强盗出现时干什么去了?你刚才从女士的包里找什么?如果……如果你没来,我的兄弟也许就不会死!总会的命令让我跟你合作,可是你们这些……”
短剑出鞘让盖博闭上嘴,细剑也进入匹刺前的准备动作,一通乱响,木桶里的兵器又回到主人手里,霍华德紧张地抄起剑,向他直打眼色。
杰罗姆深深体会到无条件的信任对于合作的重要性,即使在品流复杂的杜松佣兵团,同伴间的关系还需要努力维系。协会冰冷的条例和报复机制起了类似的作用,但除了朱利安,他在协会谁也不信,“信任”不是他学到的东西,他已经习惯了嘲笑轻易付出真诚的人。看到保镖们团结一致,杰罗姆不由得感到自己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冷酷、严峻的永夜。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走到木桶边,把短剑投进去。
“我没有其他武器。”短剑离开他时,心脏不争气地跳动两下,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放开了浮木。“我明白你失去了重要的人,我很抱歉。但我还要建议,请把遗体的手脚捆起来——用两股绳索——为了能把他完整地送回家。”
“照他说的做,”盖博咬牙说,“把武器丢进木桶,人员集中起来,重伤者移到角落里安置。”说完,他把自己的细剑交给另一个保镖,手拿绳索去捆绑尸体。
杰罗姆感到众人在避免和他目光接触,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