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瞧着方嬷嬷老泪都快委屈出来了,心下有点后悔,这府里自己最贴心的人就是她了,跟着自己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她实在不该把火气烧到她身上。只是作为主子的架子也不能随便就低下来,只是敛了怒意,轻声道:“行了,别解释了,我也是一时气糊涂了,这事怪不得你,起来吧!”
方嬷嬷舒口气,站起身来,心里倒觉得不安了,底下人的那点把戏她也不是全然不知,每年那些人孝敬她的银子实在太丰厚,若非平日里得的油水多,如何能有这般手笔,只是千百两银子,伤不到白府的百年基业,更与她没有半分危害,她即便是对自家主子忠心耿耿,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和家人不是,那些银子能让她在家人面前撑起腰杆,也做回主子,她又何必去揭发那些,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只是秦氏面上略略后悔的表情让她觉得有点愧疚,我明明骗了你,你倒觉得对不起我了,我……我怎么好意思坦然面对你。这些话方嬷嬷也只能在肚子里想想而已,自然不敢真的说出来,若这话真的说出来了,可不是欺瞒这么简单,秦氏的骄傲容不得有人对她不忠,尤其是她的心腹,这会让她觉得被背叛,被嘲讽,这样的人,是不可饶恕的。
所以,方嬷嬷只能将罪责推卸到旁人身上。
“夫人息怒,这群奴才敢如此明目张胆,是老奴平日里太放纵了,此次查出来这事,也算是给咱们白府清理蛀虫,老奴这就去打发那些贱奴出府去,放了榜写上其恶行,此后便没有那个府里会再用他们!”
秦氏没好气道:“你忘了那丫头已经做主罚了他们,让他们戴罪立功了,咱们现在要是出面,岂不落人口实!”
方嬷嬷张张嘴,有点尴尬了,情急之下倒是忘了那该死的丫头已经做了处理,还一石二鸟的借此完成了差事,以秦氏的性子,自然不会在这个当口插手这事,连那丫头都知道把这些人赶出府了,只怕采办年货这事就真有点麻烦了,秦氏当然不会做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所以自然不会出面,她这话倒是说的真多余了。
欠欠身道:“老奴考虑不周,夫人恕罪。”
秦氏摆摆手道:“行了,咱们还是低估了那丫头,没想到这么多年她看似胆怯唯唯诺诺的,竟然有这份心机,可见平日里咱们都被她的表象给骗了,倒是紫凝那丫头,笨到给人家利用了还不自知,这些年我倒似乎真是把心思放在那臭丫头身上太多了些,对紫凝疏于管教,养的她如此天真!”
方嬷嬷赶紧道:“三小姐是心胸宽广之人,哪能跟那贱丫头作比,那丫头从骨子里就同她娘一样,心思深沉,咱们三小姐金枝玉叶一般的人儿,怎么能比得上她的心思!”
秦氏叹口气,心下冷笑,心胸宽广,她家女儿才不是那个样子!那丫头心胸狭窄又行事莽撞,毫无心机,表面上还会竭力装出个大家闺秀的模样,实则见识浅薄,目光短浅,根本就是个被惯坏的小丫头,如此的性子,若非她的身份尊贵,只怕早晚都会吃亏的。
方嬷嬷见秦氏面色阴沉,寻思了一下,道:“夫人……既然事已至此,咱们另一个计划,是不是得加快速度实施了?”
秦氏目冷冷道:“你吩咐下去,让他们今晚就动手,让人传话给那丫头,让她同紫凝一块出去,代我去庙里烧香祈福。”
方嬷嬷躬身应了,匆匆退了下去。
秦氏目送她离开,唇角勾起阴冷的笑,白紫鸢,这次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怎么脱身!
白紫鸢正计划出府去凤凰楼转一圈,红锦便出现在屋门口,白紫鸢只能让绿荷迎进来,给脸上弄点笑问:“红锦姐姐过来,可是大娘有什么吩咐?”
红锦眼皮子挑起来,不情不愿的行个礼:“夫人吩咐二小姐和三小姐明日一大早去西山宁安寺上香祈福,这是白家的惯例,本是由夫人亲自操办,只是这几日夫人身子不爽,这事便一同交给二小姐和三小姐,还望二小姐明早准时出发。”
白紫鸢撇撇嘴,这老妖婆肯定知道她解决了年货的问题,又给她找事呢!上香祈福?你就不怕我在佛祖面前咒你!
红锦瞧她不说话,冷冷道:“二小姐不应声,难道是不愿去吗?若是不愿,红锦这就回禀了夫人便是。”
白紫鸢慢吞吞看她一眼,凉凉道:“你这是在给我随意安罪名呢?夫人给过你这样的权利?你可以随意揣测我的意思,然后把它当做事实去禀告夫人?”
红锦一愣,没料到她这么快变了脸,可又不愿向白紫鸢低头,硬着头皮道:“夫人吩咐,哪个不是赶紧应下来,你不说话,难道不是想拒绝?”
白紫鸢冷笑:“别说夫人的吩咐我是不是可以拒绝,即便是不可以,我稍作思索你就能确定我是想拒绝吗?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在考虑如何完成夫人交代的任务?”叉叉的,你丫又不是姐肚子里的虫子,你敢确定我的想法,你真把自己当回事!
红锦有点后悔方才的牙尖嘴利了,她倒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只是对白紫鸢害她被方嬷嬷打了一顿心怀怨恨而已,所以忍不住就想找茬,但归根结底是,她压根没把白紫鸢当成得尊敬的主子看!
虽然后悔,红锦还是不想服软,不过倒也不敢继续顶撞白紫鸢,只一副不忿的表情,闭着嘴,表现出个我不屑同你争辩的态度。
白紫鸢气笑了:“红锦啊红锦,我给大娘面子叫你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