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太阳像个熔炉,将大地烤的滚烫,就连空气也热烘烘的,仿佛要用这片炽热,燃烧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物。
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没有冰箱的年代,夏天对于苏小小而言,简直就是种折磨。而比夏天更折磨她的,则是萧然在夏天对她进行的魔鬼训练。
萧然说,苏小小的骨骼并不属于练武之才,刀枪剑戟,拳打脚踢,全部都不适合她练。而如果她非要学武的话,他只能教给她轻功和暗器。轻功用来自卫,暗器用来杀人,两者若是能够融会贯通,相得益彰,倒也不失为一门绝技。
于是,苏小小就开始了悲剧的魔鬼训练生涯。
起初,苏小小还以为是像电视剧中那样,每天扎扎马步、打打坐,就能轻而易举地练成绝世神功。可是当萧然一大早将她从被窝中揪起,丢到了梅花桩上之时,她就知道,现实与戏剧,简直相差了不止一点点。果然,电视剧里全都是骗人的。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萧然的一声长喝,又成功地将苏小小从梅花桩上吓得掉了下去。
苏小小被摔得四仰八叉,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师父,没有你这样坑徒弟的!”
“嫌我坑你?”萧然的脸上立即扬起了一抹玩味的微笑,“那你可以去找个不坑你的师父,让他慢悠悠地训练你,最好训练到天荒地老,然后你这辈子也别想去找苏严报仇了。”
“……”
苏小小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昂起了头,眼瞳里逼人的金光一闪,又爬上了梅花桩。
“哟,不愧是我的徒弟,有胆识,来,站稳了给师父看看!”萧然坏笑着朝苏小小说道。
苏小小不疑有诈,当即就摆正了自己的身躯,稳稳地立在了梅花桩之上,谁知还没坚持两秒,萧然就一道飞腿,狠狠地踢在了她的脚踝之上,硬将她从梅花桩上踢了下来。滚烫的地面上遍布沙石,将苏小小的身上划开了一道道口子,顿时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苏小小伏在地上,摔得眼前星花飞舞,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抬眼看萧然,萧然却脚踩梅花桩,笑嘻嘻地看着她,“你看我干嘛,站都站不住,还有脸看人?”
苏小小收回目光,默不作声地爬起,搓搓脸,道:“是,不看!”再次爬上,这回动作慢而艰难,伤口的血凝在衣裤上,晶亮的跟琉璃珠子似的,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萧然,突然转过了头去。
爬上梅花桩后,萧然只是挠着下巴从她的面前走过,她刚松了一口气,萧然突然反腿一踢踢在桩上,苏小小猝不及防,再次“砰”一声仰倒在沙地上。
她三次都摔在了同一个部位,觉得腰都似乎被摔裂,半天爬不起身,躺沙地上面喘气。许久许久,她才撑着胳膊慢慢爬起,抹掉了脸上的沙土,也不看萧然,又慢慢地爬上了梅花桩。伤口的血凝结扯住破碎的衣裤,一动间钻心的痛,她干脆扯掉,布片带着血珠被扯落时发出细微的裂响,她平静的眉宇微微一蹙。
她站在桩上,视野比别人高,看见院子外一望无际的沙地,远山在风沙中静默,露一点靛青的山体,突然便觉得心境畅朗,似这天地辽阔,隐约似乎听见苍天作语,沉雄深远,自遥远山海那头吟唱奥秘难解的长音,而青山抖落黄沙,苍松微振枝叶,飞鸟自山那头长空渡越,刹那呼应。
在这雄浑的天地之音里,仰头的苏小小眼神金光一闪,突然觉得体内一轻,内腑一动。
她好像已经领悟到了轻功的要诀了,这种感觉近乎于通神,飘然令人沉迷,苏小小抬起头,眼神坚定而决绝。
萧然见此,眼神中闪过一抹惊异,随即便是欣慰,总算不枉他的一番苦心,这小鬼已经摸到了轻功的门道了。
眼看她发呆发得够久了,萧然大步上前,一脚又踢在了苏小小脚下,正如痴如醉的苏小小身子一颤,砰然落地。
她呆呆栽在沙地里,还沉浸在一霎前入仙般的世界里,骤然被外力击破那种琉璃水晶花蓬莱烟云境般的感觉,一时间如被云端拉入地狱,浑身不得劲,萧然看她神色恍惚,眼神一闪,弯下身来递出手,苏小小下意识把手伸出去等他来搀,萧然手指一抖,啪一声又将她甩了个跟斗,在沙地上鲤鱼打挺般跳了跳。
苏小小被摔晕了,傻傻看着萧然,萧然还是那种满不在乎地微笑,一边啃热气腾腾水晶包一边道:“你想不想知道习武有什么诀窍?现在我告诉你,没什么诀窍,世间练武,永远没有捷径,只要你耐得摔,耐得打,耐得人间一切艰苦。”
苏小小仰头,刚才那一刻奇妙的感觉还留在她的心里,就在这一刹那,她恍然大悟,自己已经摸到了武学这道雄伟大门的铜环,只要自己敢,没有什么不可以推开,只要推开,这世间风波磨难,终将蛰伏于她脚下。
低下头,看见满身的泥和沙,还有肘弯和膝盖上的血,一瞬间穿越至今的经历自眼前一掠而过,半晌她笑了,笑容比白云更纯净,比风更畅朗。
“只是这样么,那太好了!”或许根基她没有,或许天分她没有,可是这吃苦耐劳的坚持,她还是有的。
空气里有一霎的静默,随即萧然站起身,轻快地跃上梅花桩,伸手一招:“上来!”
苏小小毫不犹豫地跳了上去,风声猛烈,狂沙乱卷,萧然在滑溜溜的梅花桩上游走自如,一次次将手忙脚乱的苏小小逼倒在地。但是不管她狼狈跌倒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