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奔走了两、三里路,苍鹰气息粗重,一身骨头更是沙沙作响,康格勒这才明白过来:“他受创太重,又费力救我,连走路都困难得紧,怎会有心思轻薄于我?我...我当真是错怪他了。”如此一想,深感歉疚,感激之情更增添几分,望着苍鹰,秀眉微蹙,目光担忧。
苍鹰见她如此,登时如临大敌,心底发颤,暗想:“这女子遭逢大难,获救于绝境之中,无依无靠,又觉对不起我,我稍处置不当,便又惹上桃花厄运。”他闯荡江湖,最怕此事缠身,有心逃跑,可此刻两人相依为命,也不能弃她不顾,只能不住暗骂造化弄人、害他不浅。
两人各怀心事,也不交谈,过了一会儿,来到一处宽敞洞窟之内,苍鹰说道:“咱们在这儿歇歇,我得养伤。”手指一拂,解开康格勒穴道。康格勒喜道:“多谢苍鹰大侠恩情,大侠不计前嫌,以德报怨,我打从心眼儿里感激。”
苍鹰心道:“你不如恨我好些。”说道:“你也太没规矩。我好歹乃是江湖上成名已久的高手,你叫我一声前辈,也算是稍尽礼数了。”
康格勒想到:“你也比我大不了十岁,叫你前辈,不嫌老么?”但毕竟欠他一条命,恭恭敬敬的答道:“苍鹰前辈。”
苍鹰点头道:“这还差不多。”沉声吐纳,深深呼吸,顷刻间内力充塞经脉,伤痛暂缓。康格勒见苍鹰已然入定,心想:“需得好好守着他,以防那些....那些杂种前来捣乱。”从地上捡起石块,她武艺不凡,对上这许多教徒,纵使受弩箭齐射,也有应对之法,但一想起自己多年来最敬爱、最信赖的长辈,竟如此禽·兽不如。而昔日部下好友也纷纷露出奸恶面貌、可憎可恶,她既感愤恨,又觉害怕,不敢面对他们。
苍鹰调理片刻。睁开眼来,扫了勒见黑暗中苍鹰目光一闪,想起自己赤·身露·体,大感窘迫。急忙遮掩。苍鹰叹道:“我虽在暗中瞧不清事物,但你这样子也太不成话。”脱下自己那脏兮兮的长袍,让康格勒穿上,康格勒如蒙大赦,慌忙接过,闻着那衣物上苍鹰血汗气味儿,仿佛被苍鹰拥在怀里,又想起他先前摔在自己胸口,手揽自己纤腰,不禁心神不定、胡思乱想。
她稍觉不妙。心想:“我.....我曾赌咒发誓,在替我爹爹复仇、夺回丐帮帮主之位前,绝不会把自己当做女儿家。这会儿不过暂穿他衣物,为何..为何心思却这般不争气?如此...莫名其妙,与那些娇滴滴的寻常女子有何分别?”虽这般告诫自己,但毕竟先前险些受辱,触动女孩儿家心中最柔弱之处,此刻怎能镇定的下来?
苍鹰虽也爱瞎琢磨,但性子豪爽,顷刻间便已忘了避讳。说道:“康格勒姑娘,你当真是昔日丐帮帮主郭·平夷的女儿,叫做郭远征的孩子么?”
康格勒听他叫自己孩子,声音老气横秋。当真如武林耆宿一般,微觉好笑,说道:“是啊,你也听过我爹爹名头么?我还当他被人囚禁害死之后,再无人知道他了呢。他被强敌所困,为了救我。将我送往西域波斯,那....那也撒叔叔,哼,那也撒曾与爹爹有过极深的交情,因而收留了我,想不到....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人。”
苍鹰想起昔日扬州惨剧,不禁黯然,说道:“人人心头都存着邪念,稍受诱因,便会一股脑爆发出来。若以往压抑得狠了,情形便更为剧烈。我猜那也撒长老,连同其余胡人教徒,受明教荒唐教规熏染,早就对....对你心怀不轨,只不过以往并无可趁之机,现下你虚弱无助,他们便露出本性了。”
康格勒险些遇害,顷刻间想起波斯明教种种恶行邪典,不由得深恶痛绝,大声道:“他们一直不将女人当人看,平素博尔丁教主搜刮美女无数,若自己玩弄腻了,便将女子抛弃,供众男教徒享乐。他...他本也想对我下手,但教中新来了一位达兰呼玛长老,她不仅美貌,武功更是高的出奇,连教主都惧她三分,蒙她庇护,我才...至今得保清白。”
苍鹰自言自语道:“达兰呼玛长老?达兰呼玛,那是安曼母亲的名字。”蓦然欣慰微笑,说道:“这位达兰呼玛长老也在中原么?”
康格勒听他竟似认得这位年轻美丽的长老,好奇心起,答道:“她不在此处,但应当另有要务。前辈,你知道她么?”
苍鹰说道:“我也吃不准是不是她,如那人真是....真是我识得的女孩儿,她为何会千里迢迢到了波斯,当了明教的长老?”他已全然想不起昔日向安曼求助的情形,自也弄不清其中经过。
康格勒道:“达兰呼玛长老身世神秘,据说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过层层守卫,来到教主密室之中,向教主演示武功内力,令教主敬服,深信她乃昔日飞蝇长老的传人,故而以大礼相待。她为人孤高,对任何男子都不假辞色,但对咱们这些受苦女子却好得很。”说着说着,心头惊奇,想到:“莫非她竟是这位前辈失散的恋人?”
苍鹰头脑中一团乱麻,仿佛来到一扇被堵死的门前,想要开门,却无从下手,他长叹一声,问道:“她腹中的孩儿可还好么?”
康格勒吓了一跳,反问道:“孩儿?什么孩儿?她身形纤细,全无孕态,啊,是了,她常常抚摸自己小腹,静静出神,若有所思莫非....莫非她在怀念自己死去的孩儿么?那孩儿....”她想问那孩儿是否是苍鹰的,但却问不出口。
苍鹰神情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