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儿时的一声质问,带着泪和恨,如今依旧清晰如故。
从小不受期待的出生,还落得一个克星的命格。莫须有的罪名,加上上天的调侃,给她左手的掌心,贯穿了一条横线。
女子断掌,在老人们的口中,就是一个命硬的人,是天生的克星,对周围的亲人的运势都有阻碍的作用,还说未来还会克夫。
妈妈当初老是拿这个说事,说她不懂得当初因为要生她,婆婆不待见,连医院都不肯送,当时她一个人面临即将到来的一尸两命,有多绝望。
白浅墨从小听着这个长大,耳朵都快起茧了。
她知道,妈妈为了生下她,的确是吃了太多的苦。所以小的时候,她大概是因为难产儿的原因,大脑发育比较迟,一直跟不上同龄人学习的节奏,被父母体罚,细竹条抽在身上,她都没有恨他们。
就算,他们像是魔怔似的天天叮嘱她,只要学习成绩好了,以后有权有势,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她还是尽量努力赶上功课。
小时候的她,真的很乖。尽管有时候,面对几乎是偏执的父母,很茫然,很苦恼,可她心底从来没有怨恨。
爸妈没有教她人情世故,不允许她看电视、接触任何电子产品,在学校里面,又偏偏是私塾,她跟同龄千金小姐根本聊不起来。即使这样,她还是很努力地乐观生活。
没有零花钱,出门得父母跟随,不允许出去跟小伙伴约。什么都得限制着,活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偏偏,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受到长期的压抑,性格终于爆发出来。
她渴望自由自在,不想任何大小的事物都在父母的掌控之下。终于,她开始反抗。
从对小事的反对,到对亲戚的顶撞。
一发不可收拾。
过程是痛苦的,可她不愿放弃。一遍一遍试图沟通,试图想要劝服爸妈,可他们只把她当作一个一点都不理解他们良苦用心,无理取闹的小屁孩。
叛逆期,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只不过,既然是遗传,父母的偏执、固执,她也不例外。双方之间开始长时间的拉锯战。开始关系恶化,可她毕竟不是丧心病狂的女儿。她每个月都有钱汇入他们的账户,刚到a市的时候,她赚的钱并不多,哪怕自己只能一如三餐吃泡面,她还是凑足了可观的一部数目。
他们不是要钱吗,她这不就给了吗。
可他们还是骂她。
他们永远都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从来都不知道,是什么让一个乖乖的女孩子,反叛变成如今的样子。
连沟通都不想沟通了,放弃了。
只要给他们钱,知道他们如今安好就可以了。
如今,时过境迁,原本以为长时间的不见面,距离能够产生美,多多少少也能够缓解一些他们之间的矛盾。
没想到,时隔多年,妈妈张口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字字诛心。
“你们来干什么。”尽管内心已经疼痛得鲜血淋淋,连手指都在微微颤动。早上被自己咬伤的伤口处又开始一跳一跳地发痛,无声地提醒着她,她还活着,请支撑住。
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语气说话。
恨,不能,爱,不得。她就算想要用对待陌生人的口气,都做不到。
只得用她最擅长的冷漠。
“我们来干什么!你竟然还有脸问!”父亲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了,可依旧保持着小时候那个,绝对的家庭专制大家长风范。
白浅墨匆匆忙忙把目光转向别处。
她看到他们,看着他们的脸,看着他们的表情,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的责骂,就忍不住想哭。
曾经,她无数次想要跟他们沟通,好好坦白自己的心声,告诉他们,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她不是故意反叛,不是故意跟他们做对,不是故意不想让他们好过,她内心是真的深深爱着他们的。
可每次一对上他们的眼神,眼泪止不住地掉,然后他们的表情就变成了不耐烦的嫌弃。
深深刺痛她的心。
如果能够得到救赎,谁又愿意一直自甘堕落,深处地狱。
“如果你们要找白铭,他现在不在这里。如果你们来这里只是为了骂我几句,那就大可不必多费口舌了,慢走不送。”
越是内心痛苦,嘴上说出来的话越是绝情冷漠。
昏暗的晚上,天空飘起了雪。这是a市今年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雪花白茫茫地,轻轻地飘在白浅墨的头上、身上。
白浅墨下来的时候匆匆忙忙,连脖子上的围巾都没有围起来,上面今天中午被楚歌笑掐得发红发紫的手印淤青还鲜艳夺目。
这寒冷的冬天,快要把她冻成一根彻头彻尾的大冰棍。
顺带着连心一起。
“好啊,好啊,我们真是养了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啊……这么一个白眼狼!早知道会是这样一个,我宁可生你的时候当初死了算了!在你身上砸了那么多钱,就是希望你能够给我们翻回本,你倒好,翅膀硬了就断绝关系,还直接消失了整整五年。当初我就说了,你这样的白眼狼,养着也是自讨苦吃!”母亲身体状态很好,还能骂得动人。当初离开时候的身材,如今看上去,似乎还肥了一圈。
身上穿着的是暴发户经典的貂皮大衣,明明不适合做发型的头发,偏要卷得乱七八糟。
父亲一身西装,腆着老大不小的啤酒肚,头顶的头发倒是更加少了,几乎已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