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亮坐定之后,不小心碰到桌子上杂乱摆放的绣架,幸亏他眼疾手快,没有将那绣架碰落在地,而是及时接在了手中。完颜亮拿起那秀样,眉头紧蹙,满脸讶异的望着那副绣花。
那洁白无瑕的锦缎上绣着一个四不像的花朵,乍一看去,只看出一个花的轮廓,却全然不知道秀了什么花!而且真叫杂乱不堪,让人看的头疼。
“这便是……”完颜亮刚想说什么,却冷不丁被人从自己的手中强抢了过去,再度抬头望去,却见是完颜思悦,此时,她早已经将那秀样藏在了自己的身后,耷拉着脑袋,噘着嘴巴,一脸的不悦。
完颜亮是个聪明人,此刻便已经明白这秀样是出自谁之手了。想到此处,心中不禁惊讶不已,他们大金人,从不喜绣花做女红,更别说他这个娇生惯养的女儿了。
可是,今日,他确确实实从完颜思悦的眼神中读到了另外一种他未曾见过的性情。一时间只在心底感叹,甚至忘却了姚娅的美色。
“别告诉我,这针线是你秀的?!”完颜亮望着完颜思悦寻声问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再度抬头望去,却见是赵瑾之与白瑾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两人也都算的上见过大世面的人,瞧见对面的人,不用想也能猜个大概了,便对着完颜亮用南宋礼仪行了礼。
完颜思悦瞧见来人是赵瑾之,一时间也忘记了方才的羞怯,便连连上前,双臂i环绕,搀扶住赵瑾之的手臂,仰头一脸骄傲的额望着完颜亮到:“父皇,这是赵瑾之。”
赵瑾之!赵瑾之!这三个字,完颜思悦曾经不止一次的在完颜亮的面前提起,每每说起,都是他的风度翩翩和玉树临风,其他的,却是一概不提。
完颜亮自知这个所谓的赵瑾之,并非是一个王孙贵族,既如此,自然也是配不上他的女儿的,所以,完颜思悦不提,完颜亮也便不问。
他以为,就这样久而久之,完颜思悦就会逐渐忘却的。可是,他却从未曾想到,她竟然敢私自逃出宫中,只为了呆在赵瑾之的身边。
然而,今日他这样看去,却也未曾瞧出赵瑾之到底哪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了。他的样子太过秀气,让人看起来有一种弱不经风的书生的气息。然而,在崇尚武力的完颜亮的眼中,书生却是最最无用的。
别说赵瑾之并未曾入得完颜亮的眼,就是赵瑾之的身份,不过是南宋的一介商人,完颜亮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一直将这个唯一的女儿捧在手心中,当世间绝无仅有的珍宝一样的宠爱着,多的不说,起码他得让她的女儿嫁给他大金国的将士贵族,怎可能就嫁给这样一个商户,默默无闻一辈子呢?
赵瑾之却是实在难以承受完颜思悦如此亲密的举动,还未等完颜思悦将话说完,便连连将她的手臂给推开了。
完颜亮不是瞎子,自然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自己的女儿身份尊贵,高高在上,这样倒贴了,他非但没有烧高香,还在这里装高冷?作为父亲,他哪里能够让自己的女儿承受这样的侮辱?
眉头紧蹙,凄厉的双眸一瞬不瞬的额盯着赵瑾之,却对着完颜思悦厉声道:“这便是你一心心心念念的赵瑾之吗?看样子,人家似乎并不怎么待见你呀?”
“人家是南宋人,不习惯咱们大金的豁达。”完颜思悦自然瞧出了完颜亮眼神中的愤怒,便连声为赵瑾之开解。
“那你挑来挑去,就相中这样一个弱不经风的宋人吗?”完颜亮再度斥责道。
“谁说人家弱不经风了?”听完颜亮如是说,完颜思悦却是一时没忍住,便连连为赵瑾之辩解道:“赵瑾之厉害这呢!比咱们大金的诸多勇士都厉害的很,他是我心中的英雄。父皇,我喜欢的男子,你也应该去尊重才是。”
“尊重?”完颜亮气急:“他一个南宋的商人,我大金堂堂一国之君,何故要去尊重他这个无名小卒?”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首先去学会尊重别人,才能够得到别人的尊重。”这是这几天在赵府之中,从谢子珺的身上学到的。
虽然只有短短的五日,完颜思悦在这些个所谓的异国人的身上学到的,又岂止是尊重这样简单呢?他们大金国的女真族人们,行事都是极为粗狂豪放的,哪里懂得什么理解尊重的?
但是,谢子珺说了,若是想要做赵瑾之的妾室,便意味着接受自己要做一个南宋人,既然是南宋人,必然要入乡随俗,学会南宋的礼仪。
刚开始的时候,完颜思悦一度抗议,心中不服,但每每谢子珺都会拿出赵瑾之来说事,到最后,完颜思悦不得已总会选择妥协。
其实,她的僵持也不过这么一片刻的事,只要遇上赵瑾之,所有的额性格都会在一瞬间被降服的服服贴贴的。
完颜亮眉头蹙的更紧了,怎么不过才五日的功夫,他这个女儿就仿若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让他都看不明白了。
“什么非礼也?什么尊重?那是他们南宋人的礼仪,该咱们大金什么关系?怎的不过才在这里带了五日,就像是被人洗了脑子一般。别忘了,你是我大金国的公主。”
完颜亮心中气愤,甩袖便大踏步的出了厅门,然后转身对着阿达莫叱道:“把公主带回宫中。”说罢,便气哄哄的一个人先行出了府门。
完颜思悦原本也没有打算留下来。事到如今,虽然时日尚短,但是,她却能够十分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