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下，不止长朔，就算周围国家的人也跟着不淡定。
首先，这圣旨本身就有问题，平隆帝已经年纪不小，他的直系子女算起来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就目前来说，最大的是长公主慕容烟，慕容烟已经十九岁了，她还没出嫁，招夫的反而是平隆帝的三皇女慕容明珠！
当初慕容烟及笄的时候，因为本身脾气嚣张任性，又是庶出，导致十六七岁还无人问津，后来直接被慕容明珠毁容，更是嫁不出了。
而慕容明珠呢？
平隆十八年及笄，如今已经十六岁了，平隆帝不先为自己的大女儿谋划，反而要嫁出三女儿，这一点着实让人不解。
再来就是，慕容明珠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帝嫡出，且是唯一嫡出，有着镇国公主封号，她的婚事本就不宜草率，因为不管谁娶了她，都必须综合政治因素，而平隆帝这道圣旨，甚至连最起码的国籍都没有限制。
也就说，哪怕是北漠、南辽和周遭一些国家遣人来求婚，平隆帝也是有可能答应的！
这——可就是一个有意思的事情了。
……
年关刚刚过去，漫长的冬天却没有过去，大雪依旧在窗外叠了一层又一层，慈宁宫的炭火十二个时辰不息，太后偏殿的小书房里更是暖意融融。
子夜的星辰飘忽不定，一个人影提着灯笼慢慢走进了小偏殿。
站在门口，姿态秀丽的女人微微施礼，将灯笼接了过来，灯笼的光恍惚着照亮了女人的脸，似乎被大火吞噬过的皮肤凸凹不平，又可怕又丑陋。
交出了灯笼，来人低声问了句，“丽妃娘娘，太后在吗？”
“在，已经等颜老很久了。”丽妃不但容貌长得丑，连声音都沙哑难听。
颜真点点头，走了进去，丽妃立刻把门关起来。
小偏殿里，珠纱低垂，灯烛昏黄，软榻上放着矮桌，长朔王朝辈分最尊贵的太后正拿着一块厚布垫在手上，把炭火上烧得沸腾的水端下来。
“老臣参见太后娘娘。”颜真行了个礼。
“免礼，坐吧，”太后把沸腾的热水倒进茶壶中，茶香立刻散发出来，亲自斟了一杯茶，推给了颜真，“这么晚招你来，难为你了。”
“老臣不敢，这么晚了，如果不是急事，太后也不会秘密召臣入宫。”以他的品行，也就是当今太后了，换了个人也大晚上也请不动他出府。
“今早的朝会你也在，不用哀家再说是什么事了，只是，恐怕颜老还不知道陛下的意图吧？”太后转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缓缓将水壶放回炭火上，轻轻一叹，“镇国公主府连续崩塌两次，外面早有传闻是明珠品行不好才会引来这种祸事，又说是上天预警，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说哀家的明珠是祸害！明珠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一旦她开衙建府，必然就有自己的势力，这一点，皇帝是不能容忍的。”
颜真面色严肃，在太后说出“无非是说哀家的明珠是祸害的时候”嘴角抽了抽，太后娘娘聪慧一生，除了当年被迫接受平隆帝为君外，几乎都是一个明察秋毫的人。
但对明珠，尤其是“哀家的明珠”颇有一种，完全不知道自家熊孩子有多祸害的感觉。
顿了顿，太后忽然道：“明珠的府邸坍塌两次都是皇帝授意的，这件事颜老知道吗？”
“知道，”颜真立刻回答，“就算开始不知道，限制老臣也猜到了。皇城已北是平地，没有地龙翻身，镇国公主府怎么可能轻易坍塌，而且每次坍塌，外面都有同样污蔑风声，矛头直指公主，一次是意外，两次，就不见得是意外了。”
“当年那些事颜老是知道的，摄政王也是无奈，哀家更是无计可施，能保住明珠的性命已经是哀家能做到最大的努力了，”看着杯子中碧色的茶水，太后终究一叹，“这些年，明珠受了多少委屈哀家都看在眼里，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哀家对皇帝当年是心软了，可如今皇帝对明珠却是动了要斩草除根的心思。明珠已经及笄，镇国公主府再如何的坍塌，也总有修完的一天，皇帝要给明珠招夫，只怕是等不及明珠出宫了。”
“公主出宫，自然就有了自己的势力，远远没有在宫里好控制，可如果给公主招夫……”颜真低声道：“不管招谁为夫，只要这个人是陛下的，那他就还能控制公主。”
“不错，”太后抬眼看着颜真，幽幽道：“所以，明珠的这场婚事，哀家绝不能任由皇帝胡来。”
“那太后的意思是？”颜真面不改色，他历经三朝，什么大事没见过。
“哀家的意思是，无论用什么办法，明珠必须在这次较量中拿回自由之身。”太后一字一句，慢慢说完。
“……”颜真沉默了一下，炭炉里烧红的炭火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音，片刻后，颜真才开口，“如果要做到太后娘娘说的这个，有三种办法。上策，自然是为公主找一个对她将来有帮助的人，中策，找一个能制衡陛下，有足够实力保全公主的人，下策，如果以上两条都没办法做到，那最起码，这个人不能是陛下的人。”
“嗯……”太后端起了茶杯，深思地想了片刻，“颜老的上中下三策都必须提前准备，在当今世上要找一个对明珠将来有帮助的人不容易，不过哀家心里倒是有个人选，不知道颜老觉得如何？”
“哦？太后有了人选，老臣也有一个人选，不如说出来看看和太后的是否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