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魄莲心确实可以吊住沐绮仙的命，至少七天。
但……只是让他不断气，并不能医治本身的伤。
沐绮仙被一剑贯胸，伤及心肺血脉，又身中各种剧毒，连流出来的血都是幽紫色的。
展枫担忧沐绮仙的生死，原本没注意这些事，可随着沐绮仙的况状暂时稳定，展枫也发觉了他的异状。
“中毒？”颜微澜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大概，转而问蔺楼。
蔺楼毫不心虚，将止血生肌的药敷在他胸口伤处，淡淡道：“不是一种，他至少中了十几种不同的剧毒，有些相生，有些相克，普通人中一种都活不下去，他体质特殊才能撑到现在。”
这些话让展枫只觉得从脊背到手指都因为愤怒而轻颤，声音冷酷的像要结冰一样，“仙儿为什么会中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中了毒！”
蔺楼在沐绮仙腰侧系了绷带，抬眼看向展枫，温润的眸子静如止水，“毒是我下的，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杀气立刻冲面而来。
叮——
玉骨扇被两根修长的手指一弹，发出清脆的声音，颜微澜挡在蔺楼身前，将忽然出手的展枫暂时逼退一步。
“走开！”展枫红着眼睛，满身的杀气是无论如何都消散不去的。
才一个晚上，沐绮仙被歌舒钰打成重伤，又被蔺楼下了剧毒！
歌舒钰他暂时不去找，蔺楼舒钰的恨意叠加起来，让他有种要立刻杀掉蔺楼的冲动。
如果不是颜微澜出手阻止，就在刚刚的一刹那，蔺楼已经死在他手上了！
颜微澜平缓道：“如果要杀人，就没有必要再救人。”
听了这句，展枫忽然冷笑起来，“是啊，既然对仙儿下毒，你又何必假惺惺的要救仙儿，蔺楼，你到底想怎么样！”
蔺楼轻轻把被子拉在绮仙的脖颈下，看着他苍白秀美的容颜，垂眸道：“雪魄莲心如此珍贵的东西世子和相爷都能拿出来，想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吧。”
“这关你什么事！”展枫气恼的低吼，“仙儿哪里得罪你，你要对他下这种毒手！”
蔺楼没回答展枫的问题，而是以一种非常温然的目光看着他，“你为了救绮仙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绮仙为了救你，自然也要答应我的条件，这是等价交换，世子不是最该清楚了吗？”
展枫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错愕，“仙儿……救我？”
“半年前，十二连环坞，世子以为我真的那么巧经过救你？”蔺楼极淡极淡的笑了一下，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渠道知道我游走江南，但他知道我是为数不多可以救你的人，所以他来找我，并且许诺无论什么条件，只要能救你，他都答应。”
“……仙儿……求你？！”展枫一双桃花眼蓦然瞪大，“半年前他怎么会知道我……他一直在跟着我！？”
颜微澜适时的解释：“你的轻功很高明，但他的武功和轻功都已臻至化境，就算暗中跟着你，你也未必会发现。”
展枫呆呆地看着躺在床榻上，生命在慢慢流逝的沐绮仙，半天说不出话来。
两年前他负气而去，以为沐绮仙留在了慕容明珠身边。
可慕容明珠说……对了，就在刚刚，慕容明珠说——“他的心不在本宫这里，朝凤殿也留不下他的人，心随意动，他要在什么人身边，是他自己决定的。”
所以，仙儿，最后，你是选择留在我身边吗？
展枫看着沐绮仙毫无生气的容颜，渐渐的感觉到了心里面复杂的情愫，这两年间他不是毫无察觉的。
就算沐绮仙的武功再高，毕竟跟在他身边两年，偶尔他是能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
可这两年，他游荡大江南北，招惹了不少仇家，被人跟踪以为甩掉就没事了，从来没有想过，跟踪自己的人会是沐绮仙。
半年前……
半年前他听闻十二连环坞的老大曾经得到过一种奇药，据说是北漠才有的，他以为是雪莲，就仗着武功直闯十二连环坞……沐绮仙应该是知道的，知道自己是为了翎羽才会这样做。
然而，哪怕是知道，他也为了自己去求蔺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展枫失神的表情，蔺楼轻轻开口，“我当时开出了两个条件，二选一的条件，或者他认我为主，一世相伴，或者他自愿做药人，供我试毒，他选择了后者。”
做……药人？！
展枫心口上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锤了一下，中了十几种致命的毒，整整半年的反复折磨，自己看见的不是蔺楼喂他喝药，而是喂他尝毒！
……仙儿，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自己不过是fēng_liú浪子，为了他，值得吗？
“他是忘忧山庄以无数天材地宝培育出的特殊体质，半年间我一共在他身上试了二十几种剧毒，现在还有十来种在他体内发作，这些毒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却掏空了他的身体，一点点摧毁了他的内息，就算是他也早该支撑不住，之所以你还能看见他活着，我想，大概是他自己不愿意倒下吧。六天前你来找他，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了，所以他决定为你做最后一件事，就是去找歌舒钰拿雪莲……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我和你一样，都不可而知，现在他受了这么重的外伤，内力尽失，根本压制不住那些剧毒，就算你带回了雪魄莲心，也未必能真正救活他。”
又温然又缓慢的话听进展枫耳朵里，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