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颜微澜,从始至终都微微低着头,精致绝伦的玉颜看不出去什么情绪,虽然是位于人臣,然而,那身雍华清月般的气质根本不曾低于平隆帝半分!
好似这个朝堂,这个皇帝,无论是如何的荣辱,无论是如何的自大,都与他毫无干系一样。/
古人云:身如流云气似月,姣玉容华淡如烟——说的就是颜微澜。
平隆帝的自大、虚伪、喜欢被人恭维,自以为天下无人可及,这些所有人都看在了眼底。
司马里选择了隔岸观火,不闻不问;程子期选择了可以恭维,尽力讨好;顾准选择了所问非答,自保无为;而颜微澜,他仅仅是看着……
看着平隆帝是这样好大喜功的承受着恭维,看着程子期是如何阳奉阴违的刻意讨好,他只是把自己该做的,能做的都默默做好。
至于其他,权力也好,地位也好,他从来都不在乎。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不需要像顾准一样置身事外,更不需要像程子期一样卑躬屈膝。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是长朔朝堂上最清流砥柱,就算是平隆帝也不能让他屈尊,原本他是真的不在乎的,只是……
想起明珠曾对他说过,迟早有一天,她会坐上那个万遵之位——那么自己,是不是应该也做些什么,就算他不参与明珠那些夺位的阴谋,至少也要保证明珠的绝对安全。
无关****,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明珠受到丝毫伤害,而已……
这样想着,颜微澜心底一叹,平生第一次,为了明珠,稍稍弯腰施礼,“臣也糊涂了,望陛下恕罪。
平隆帝听到颜微澜这句话,才露出了回帝都后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抬抬手,大度道:“罢了,颜卿就算聪明绝顶也总是人无完人。”
颜微澜没说话,微微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一痕墨色凤瞳,华光流转,只是除了他之外没人能看见。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司马里,轻捋了一下花白的胡子,有些意外地看着颜微澜。
——奇怪……
就连一向懒洋洋的顾准都看了眼颜微澜,顿了顿,忽然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从来不奉承平隆帝的颜微澜都低头了,这可真是,有点意思啊……
程子期心里忐忑不安,脸色更是阴晴不定。
——颜微澜明明早已处理了五郡朝贺的事情,却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显然是把功劳给了平隆帝,他不是一向不管这些的吗?!为什么忽然会变成这样?……难道,他果然是打算讨好平隆帝,接下司马老匹夫的位置?!
颜微澜只是做了一件有些出乎意料的事情,却让朝堂上掀起了滔天大浪,然而,又有谁知道,长朔第一美人相爷如此的委屈求全,也不过是因为——
因为……
因为那个时刻在给自己找麻烦、又任性、又无赖、又狡猾的慕容明珠!
——相爷,对于一个自己不爱的人还这么上心,你果然好特别哦~~……然而,大家都懂,傲娇是病嘛。
平隆帝又问了些琐事,见处理的差不多了,便挥手准备回后宫了。
程子期咬咬牙,忽然道:“陛下,臣还有一事要启奏。”
“嗯?”平隆帝看看低着头的程子期,“什么事?”
“这件本该是后宫之事,只是关系到了血脉至亲,也不得不说,”程子期有些气愤道:“陛下祭祖刚走没多久,镇国公主便大闹后宫,还打了荣妃娘娘,荣妃娘娘伤的不轻,至今还无法下榻,原本臣不该管,毕竟后宫不是前朝,可荣妃娘娘是臣的至亲,如今被镇国公主打成这样,臣的母亲父亲都十分心惊。尤其镇国公主还是当着贵妃娘娘的面,不顾众人规劝,甚至连陛下的情面也不讲,这件事请陛下务必为程家做主!”
镇、国、公、主!
这四个出来的一瞬间,颜微澜只觉得自己太阳穴跳了好几下!
她给自己找麻烦的本事,果然从来不叫他失望!!!
——然而,明珠和相爷是什么关系呢,这个给“自己”找麻烦,又是什么意思呢……呵呵~~
程子期这番话说完,大殿里顿时议论纷纷。
“镇国公主连荣妃娘娘都敢打……”
“你知道什么,这镇国公主可是孝静皇后与陛下唯一的嫡女,孝静皇后又是出身五郡郡主,那身份可不一般啊……”
“荣妃娘娘可是程相的亲妹妹,镇国公主这次怕是连整个程家都得罪了……”
“这镇国公主才几岁啊,怎么如此暴戾,真是娇生惯养出来的皇嗣,不值得一提……”
“确实,幸好她只是公主,若是皇子,那岂不是太子,我长朔将来落到她手上,还不得……”
“嘘——”
大殿里乱糟糟的一片,颜微澜原本就头疼,现在更是觉得无奈了,自家……不,是明珠那只小狐狸,什么时候能安分点!
见程子期义愤填膺的样子,颜微澜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一直沉默不语的平隆帝忽然道:“明珠年纪还小,稚子顽劣,从小惯养到大,是少了些教养,不过明珠本性不坏,这次的事情朕回后宫问清楚后,定给程家一个交代。”
这句话说出来,颜微澜忽然全身一震。
不对!
平隆帝这话表面上是在为明珠开脱,实际上却是在说明珠本性顽劣,不堪教养!
明褒暗贬!
程子期一听这话,立刻又说:“镇国公主顽劣,对长辈不敬,颜相身为太傅是否也有责任?”
颜微澜心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