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山就好像听见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仰天狂笑道,“公道?哈哈哈哈,公道!蒋子谦,我且问你,我和弟弟流离失所的时候,公道在哪里?我和弟弟缺衣少食,饥寒交迫的时候,公道在哪里?我病重躺在路边,将死之时,公道又在哪里?”
冷山的狂笑突然一滞,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我还有个弟弟,在我生病的时候,去偷,去抢,去给人磕头,换来几个小钱才能让我吃上一口热乎东西,那这世间早就没有了我冷山这号人!在那个时候,你所谓的公道为什么没有出现?我只知道我弟弟死了,让那个秦冲杀死了,我就要用我的双手,用他的鲜血,去为我弟弟讨一个我心中的公道!”
说到激动处,冷山的胸口剧烈起伏起来,一字一顿道,“蒋子谦,你在这满口仁义道德的和我大谈公道,你可敢告诉我,若是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的至亲之人被人杀死,你又会怎么做!”
面对冷山的狰狞反问,蒋子谦的脸上也出现了几许忧伤,显然心中也被激起了波澜,叹了口气,直视着冷山的眼睛,缓缓开口,“冷山,你可记得十数年前,你曾经为了一个馒头,在一个小镇中,一肘击在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少年头上?”
童年往事,冷山已经记不清楚了,同样的事情,也不止发生过一次,更不知道蒋子谦提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一时间无言以对。
蒋子谦将手放在玄水囚牢的气泡上,又输入了一点玄气,以确保冷山无力挣脱,整理了一下泛起波澜的心情,重拾起心中那一段不管过去多少年,都被他记忆在心底,难以磨灭的往事。
“冷山,我想你应该记不起来了吧?但是我记得很清楚,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冬天,在张家镇发生的事情。”
“那天很冷,我和我的两个哥哥自从离开了受灾的老家,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就是在那一天,我们三人遇到了一个和我们同样处境的人,那个人的怀里有一个馒头,我的哥哥想去抢这个馒头,结果就在我哥的手刚刚碰到那个馒头的时候,他的后脑被那个少年狠狠一肘击中,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当时死去的,是我的亲大哥,然后没过多久,我的二哥为了偷一个热乎包子,也被人打死了。在接连失去我的大哥二哥之后,我的心中也全都是恨,我也问过和你今天一样的问题,可惜当时却没人能够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直到后来,我见到了许多比我还要可怜的人,他们有些人一心想着如何报复这个世界,却生活在无尽的仇恨和痛苦中,而有些人则只想好好活下去,虽然生活依旧困苦,但是却非常乐观。”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到底怎么活才是正确的。再后来我加入了玄宗院,又来到了玄宗,知道了万年前那名玄尊强者对抗魔族的事情,又遇到了三长老林勉,我才突然顿悟。如果没有那名玄尊强者,我和我的两个哥哥根本就不会来到这个世界上。”
“人类真正的敌人应该是魔族,如果每个人都在遇到自认为不公平事情的时候,都心怀怨恨,那在人类之间,将会出现永无休止的纷争,个人和个人之间的,家族和家族之间的,国家和国家之间的,世世代代,何时才是个尽头?”
“如果形成这样的循环,人类自身之间都陷入到永无休止的争斗之中,人类的力量将会被不断消减,又怎么对得起万年前那名玄尊强者不惜以陨落为代价开创的一个全新的时代?”
“一个弱者的仇恨,或许兴不起多大的风浪,但如果是一个强者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毫无疑问的将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局面,你弟弟冷腾,对于普通百姓来说,难道不就正是如此么?”
“冷山,我知道我这一番话你未必能够听得进去,或许你会认为我是在讲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但是我如今确实就是这么想的,如果我仍然被个人的仇恨蒙蔽着心灵,你活不到现在,我也不能有如今的修为。”
“说到这里,我想你应该已经听出来了,十五年前为了一个馒头,杀死我大哥的那个人,就是你。”
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的冷山,怔怔的看着蒋子谦,半晌,又疯狂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说的好听,蒋子谦,少跟我装出一副正义的嘴脸,难道你不准备杀我?不想为你的大哥报仇?”
蒋子谦点点头,“没错,我将带你回到玄宗,关于你的是非对错,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一切交由三长老定夺,我已经不恨你了,或许,那就是我大哥的命。”
冷山的笑声戛然而止,从蒋子谦的脸上他没有看到任何虚假做作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这条命,暂时已经保住了。
自从被“玄水囚牢”困住就有已经抱有必死之心,自以为对什么都无所谓的冷山,在知道了自己暂时性命无忧之后,心中又升起了最后的希望,望着蒋子谦那张平静从容的脸庞,心中的疑惑也开始了蔓延。
“你,到底是什么人?”
“护宗三队,监察使。”
所谓监察使,是指由玄宗九位金袍长老安排在护宗九队之中的眼线,他们是这些队伍之中,除了队长之外,实力最强的一人,往往都达到了玄将巅峰甚至玄君的修为层次,有的甚至比护宗九队的队长修为还要深厚一些。
监察使的身份极为隐秘,由九位金袍长老亲自指派,通常情况下,就连作为外事长老兼各个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