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逐渐昏暗,随着储油槽的干枯,自灯芯处飘起一缕青烟终于熄灭。
人死如灯灭,紫莺下巴枕着手背望着熄灭的油灯忽然颇觉不吉,抬起头理了理鬓边的发丝点燃火熠子,走到窗边拿过另一盏油灯点燃,随后坐在木椅上呆呆的望着青黄层叠的灯火若有所思。
昨日得到消息,一自称“飞鱼双剑”的少年大闹天宁寺,原因是为了解救被监禁的僧人伙伴。只因天色将晚,紫莺按捺住急切心情未曾当即动身前往常州,此时夜已深沉,紫莺却睡意全无,心中只盼着天色快些发亮。
“三妹,还没睡吗?”一女子声音在外响起。
紫莺定了定神道:“还没有,二姐为何还未休息?”
“我可以进来吗?”外面的女子道。
紫莺“噗哧”一笑道:“妹妹的房间还要得到允可才可进入吗?”
“吱嘎”一声白莺推门而入,掩上门走到紫莺的身前坐下紧盯着紫莺的双眼说道:“三妹是否想着明日一早去寻你那‘相公’所以寝食难安呢?”
紫莺嗔道:“二姐,你再如此取笑,妹妹便不理睬你了。”
白莺笑道:“我有说错吗?你不是自称为娘子,称他为相公的吗?”
“二姐,做戏开玩笑如何能当真?你分明在戏耍妹妹以谋自乐!”
“好了好了!”白莺轻拍着紫莺的肩说道:“不要再生气了,二姐不再胡言乱语便是。”
紫莺以嗔怪的眼神望着白莺,随后两姐妹同时娇笑起来。
紫莺为白莺倒了一碗茶,白莺接过后仍满面含笑道:“紫莺,明日要不要二姐陪你一同前往?”
紫莺想了想说道:“不必了,我带着白桦及芝草去便可以,此去乃是寻找,又非与如天宁寺般的强手交战,紫莺如何敢劳动‘三莺教’二教主白莺大驾?”
白莺伸手掐住紫莺的手背道:“你这小妮子反倒来消遣于我了!”
紫莺娇声呼痛着咯咯笑了起来,白莺白了眼紫莺,亦自忍俊不禁哑然失笑。
好一阵笑声才止歇,白莺道:“莹露应该在天黑前便已到达明月山庄,想来此时雨茹也如你般兴奋,三妹,难道你真的不等雨茹赶来一同前去吗?雨茹的武功你又不是不了解,有她与你结伴,总强于你孤掌难鸣。”
紫莺道:“我不是带着白桦与芝草前去吗?怎会是孤掌难鸣了?”
白莺叹口气道:“她们两个是与你要好如同姐妹般,可一旦遇到危险及棘手的难事,能帮得上多大的忙?雨茹的武功博大精深,岂可同日而语?”
紫莺垂首沉思片刻道:“还是我先行赶去吧,多耽搁一时便多一分困难,若能够侥幸提前获取有价值的线索,待雨茹赶来后即可马上付诸于行事。”
白莺闻言点点头,随即皱眉道:“楚儿的武功难道真的如传闻般已到了登峰造极之境?”
紫莺撇嘴一笑道:“传闻大多言过其实,越夸越传、越传越大,以小妹的猜测,顶多是楚儿愣头愣脑的闯入天宁寺,之后又莫名其妙的侥幸脱身。”
白莺笑道:“三妹,你的表情好像很是不屑的样子,难道你十分了解他的武功?”
紫莺道:“他的武功看似神秘莫测但实际上幼稚得可怜,只有他的步法倒是有些…有些门道。”
白莺观察着紫莺的面容笑道:“说得如此牵强艰涩,只是‘门道’吗?我未曾亲眼见过雨茹所施展的步法,但后来听大姐说其‘七绝环步’高深莫测、神奇至极,你倒好,只一句‘门道’便轻轻带过,他若真是你的夫君倒可美其名曰自谦,但如今…”
“二姐!你又来了!”紫莺娇叱道。
白莺连忙摆手道:“好好不说了,说不过你。”随即没好气的白了眼道:“自小到大,什么时候在口舌上未曾让过你?”
紫莺伸手抚着白莺娇嫩的脸颊笑道:“你是我的好姐姐嘛。”
白莺“啧”了一声推开紫莺的手抿了一口茶,随即说道:“你真的敢断定那就是楚儿没错?”
紫莺道:“绝对没错,身携双剑、出手双剑,自称复姓司徒,天宁寺有个被捉回去的和尚好友,何况当日那小和尚被捉时,他曾扬言有朝一日亲自前去救他,这小家伙竟是说到做到!”
白莺接口道:“据说那小和尚被‘飞鱼双剑’的同伙救走,他竟有同伙?同伙是谁?”
紫莺皱眉道:“这也是妹妹所疑惑的,他哪里有什么同伙?仅有的伙伴便是那小和尚。”
白莺侧首道:“与你分开后,他结交到一个或数个朋友亦非无可能啊?”
紫莺不屑的一笑道:“就他?当今江湖人心险恶、尔虞我诈,他思维单纯迂腐不堪,不被利用便是难能可贵的了,难道还相信他在短短的十日内结交到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竟然甘愿两肋插刀与他同闯卧虎藏龙、高手如云的天宁寺?我紫莺是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
白莺微微思索后道:“世上教人难以想象、令人难以相信的事本就许多,你如何敢以断定此等事不会发生在楚儿身上?”
紫莺断然道:“绝无可能,除非那所谓的‘同伙’蓄意而为企图加害于他!”
白莺望着面朝他方、状似愤慨的紫莺若有所思。
肖雨楚游走于常州的茶馆酒楼,尽可能的到人声鼎沸、鱼龙混杂的处所,意图查探有无司空涧的踪迹动向,茶资饭钱倒是全然无虞,在与古腾镖局喝得昏天暗地的那日,崔镖头强塞入他包裹内的两锭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