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许久不翻地,还真是有些累了,她用露出一半的手臂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从田垄间走了出来。
刘嬷嬷早在一旁的石桌上备好了茶水,见雪兰过来,急忙命小丫头把铜盆端了来,亲服侍雪兰净了手,才端茶过来,“小姐,您歇歇罢,这么多丫头,您就算只是为了活动筋骨,也该想想她们。您没看出来么?她们看您干活都吓坏了。”
雪兰喝了一口温茶,接过丫头递上来的湿帕子,拭着脸,笑道,“你们也该活动活动,只是我也该活动活动,原本就是一个玩意,你告诉她们别往心里去才是呢。”
刘嬷嬷知晓雪兰待下人极宽和,她在一旁为雪兰扇着团扇,“小姐,一些花的种子已经备好了,奴婢要的都是短时就能开的花,小姐想什么时候种,就什么时候种便是了。”
雪兰放下茶杯,望着撅着屁股,甩了一小腿泥的喜鹊笑了起来,她扬声喊道,“喜鹊,翻地就翻地,你为什么翻得如此妖娆呢?”
丫头纷纷笑出了声。
喜鹊羞得满面通红,她活泼好动,也就大着胆子扭头嘟着嘴道,“小姐你在骂奴婢呢……”
雪兰被喜鹊的憨态惹得更笑起来。
“二姐姐笑什么呢?”
兰园的主仆正笑成一片时,一句悠长又高挑着的声音传了来。
雪兰转头一看,六小姐走在最前头,后面跟着笑容牵强的四小姐和五小姐。
这是什么样的组合?
雪兰知晓二房那边的两位小姐很少参和大房这边的事,瞧着六小姐刚刚那故意高拔的声音,就知道她是来寻事的,四小姐和五小姐怎么会跟着六小姐一起而来呢?
六小姐扬了扬眉,望着雪兰高卷的裤腿,大惊小怪的尖叫一声,“二姐姐啊,你怎么还把裤腿卷起来了?这可成何体统啊?老太太知晓了还不罚你才怪呢!”
六小姐说着,目光游离在雪兰的一双天足上,声音虽低,却也让在场的人听得真真切切,“何况这么样的一双天足,也敢露出来……”
四小姐和五小姐都低下了头。
一场唇腔舌战又要开始了。
雪兰不以为然的把鬓角垂下来的长发抚在耳后,对着六小姐莞尔一笑,“我受不受罚倒叫六妹妹惦记了,就冲着六妹妹这分关爱,春天时还请六妹妹来兰园坐坐,作为回报我也该教教六妹妹识得哪样是什么菜。”
六小姐扬起眉来,冷笑一声,“不必了,像我这等侯门小姐,哪里需要去识得野菜,也只有……”六小姐说着,故意张着目上下打量着雪兰,后面的话便是不说,在场的人也都明白她是什么话了。
雪兰并不恼,她淡淡一笑,“这也正是我要教给六妹妹的。就说这野菜吧,长得虽都有些像,但是有的好吃,有的却有毒。”
六小姐冷着一张脸,故意揶揄雪兰,“我需要知晓这些么?只有市井小民才需要知晓呢,难道二姐姐不明白么?”
雪兰笑容多了几分亲切,话也说得语重心长,“可是万一六妹妹将来过上市井小民的日子怎么办呢?就算不需要,六妹妹将来也该分得出来,芹菜和白头翁有什么不同,别混了去才好。那白头翁轻则让人呕吐、四肢麻痹,重则要了人的性命呢。所以我说,识得野菜也很重要,别六妹妹哪天让人害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害的你。”
“你竟然敢咒我死?!”六小姐的脸都青了。
雪兰拿着帕子,轻轻的摇了摇,额前的流海随着轻微的风动了动,“六妹妹何出此言?我只是说六妹妹该知晓些乡野菜的区别,怎么就是咒六妹妹死了?”
四小姐就知道和六小姐一道来没什么好事,可是偏偏六小姐要来,她也是没办法。六小姐避重就轻根本抓不住重点,而她却听得真真切切,雪兰是在骂六小姐五谷不分呢。
四小姐揉着帕子,想劝上两句,却又不想参与其中,她咬着唇站在一旁显得木讷讷的。
六小姐还要和雪兰吵,五小姐忙拉住六小姐,向着雪兰笑道,“二姐姐,今日我和四姐姐、六妹妹出去,在福宝斋买了些点心回来,这份是送与二姐姐的。”
楚锦上前来接过五小姐丫头手上的点心匣子,雪兰向五小姐道声谢,把六小姐晾在了一旁。
五小姐望了一眼横眉冷对的六小姐,勉强笑了笑,“二姐姐,那我们就回去了。”
雪兰点点头,命小丫头送出。
六小姐等人走了后,雪兰望向在垄间发愣的几个丫头,笑道,“怎么了?再不快点翻出地来,中午饭咱们可别吃了。”
丫头们一听此言,来了精神,把六小姐带来的不快抛在脑后,叽叽喳喳的边翻地边笑。兰园的后院一片欢声笑语。
刘嬷嬷在雪兰身边不住的摇头,心里叹道:都是一群孩子呢。
翻累了地,雪兰回去房里用了中饭便歇下了。
中觉醒来后,刘嬷嬷对雪兰说,“小姐,刘耿要来见您。”
从三宝寺出事后,雪兰还没见过刘耿的面。她早吩咐过了刘嬷嬷,待三宝寺一事平静下来之后,带刘耿来见自己。今日刘嬷嬷说刘耿要见自己,想来是有事要禀告。会不会和那个女乞丐有关?
雪兰喝了半盏茶,才道,“让他进来罢。”
刘嬷嬷点头下去,没一会儿带着刘耿进了正房。
刘耿见了雪兰施了礼,刘嬷嬷带下去丫头们,刘耿就直接跪了下去,“小姐,那日奴才被三爷的人给绑了,后来听姑姑说小姐险些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