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兰死死的抱住了盛信廷的腰,低头看去,京城里寻常人家的房子已经在脚下闪过,雪兰早已分辨不出方向,任由盛信廷带着她一路而去。
似乎没跑了多久,盛信廷揽着雪兰的腰轻轻的落到地上。
雪兰环视四周,自己似乎正处在一处极大的院落,四周只有高大的树木,没有人个人影。
雪兰不由得问向盛信廷,“这是哪里?”
“宝王陵。”盛信廷的声音并不高,却把雪兰吓出一身冷汗。难怪这里这么安静,现在想想那是死般的寂静。哪有人会想着大晚上跑到这里来!雪兰恨不能上去踩死盛信廷,“大晚上跑到陵墓来,你难道不怕做噩梦么?就算你不怕,我怕啊!”
盛信廷忽然上前来,揽住了她的柳腰,向一旁的高楼而去。
雪兰再回过神时,盛信廷已经揽着她到了楼顶。
楼顶上全是反着月光的琉璃瓦,两个人站了上去,雪兰却不敢松开盛信廷了,惟恐松开了他,便掉到楼下去。
这里离地面大概有三层楼那么高,雪兰甚至可以看到低于楼顶的树尖。她死死的扯着盛信廷的丝绦,大着胆子向下看了一眼,她只能看清离得极远的一楼的汉白玉栏杆。
他是要摔死自己么?
雪兰把眼一闭,扯着盛信廷的手更紧了。
“再扯你就要把我丝绦扯掉了,”盛信廷在雪兰身边道,丝绦一开,自然外袍就会全开,里面的中衣都能看到。
已经吓得厉害的雪兰,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依然扯着盛信廷的丝绦不放。盛信廷叹口气,“三更半夜的,叶二小姐这样扯着我的丝绦,你叫我此后怎么做人?”
雪兰差点一口鲜血吐出口来,大晚上的,他抱着自己跑出了半个京城来,他现在却说他没法做人了……他难道没想过她要不要做人了?!
“盛信廷,你是个混蛋!”雪兰若不是怕掉下楼去,早踹盛信廷了。
盛信廷也不恼,揽着雪兰的腰,仰起了头,“宝王陵里有着京城中最高的塔宝王塔,这里便是宝王塔,宝王塔被人说了成离神仙最近的地方。”
雪兰不知道盛信廷要说什么,她疑惑的望向盛信廷。
盛信廷侧着脸,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高挺的鼻子。月光下,盛信廷美好得如一朵夜莲,静悄悄的绽放出属于他的高贵。
他抬手指向漆黑的天宇,语气极轻,似恐惊了天上之人,“这里看星星,比别处都好。”
雪兰转过头去,看向天空,一颗颗似眨着眼的星星东一颗西一颗,如同散落在黑布上的宝石,彼亮此息。
从前在岁县里,雪兰也曾和乔六等人爬上树叉看星星,可是叉再高,亦有树叶挡住了视线,星星便似缺了一半一样,看着都觉不尽兴。
而眼前的星空,没有任何东西能挡住它们的美丽。
雪兰不禁惊叹出来,“怎么会这么美呢……”
盛信廷轻轻一笑,“我只要有心事时,就会来这里看星星,想来京城最高的楼上,离得星星也是极近的。我从前总有种错觉,只消一伸手,便可采到一颗下来。”
雪兰也伸出手去,在黑夜的笼罩下,雪兰的手显得又小又白,似反着月亮之光。
“此后你若是再觉得累时,就让南月带你来这里。”盛信廷忽然说道。
雪兰已经忘记自己是怎样答应盛信廷的,她完全沉浸在眼前星空的美丽中。
这里真美!而盛信廷有双能发现美的眼睛。
在满天星斗之下,雪兰忽然觉得自己好渺小,在这片悠久的天空下,她,只不是如一粒尘埃一般。烦恼,忧愁,劳顿,都如一粒沙,只消风一吹,便消失不见。就像雪兰在这片天空下,千百年后,又有谁会记得自己这么一个小女子呢?
活在当下,记住此时眼前的美好,便算圆满了。
“谢谢你……”雪兰对盛信廷说。
盛信廷垂眸一笑,“你仔细看看罢,待看够了我们便回去。”
后来,雪兰已经忘记他们是什么时辰回去的,只觉得夜风徐徐,吹散了心头的阴霾。
待雪兰再醒时,见自己躺在床上,桃粉色的锦被,嫩黄色的绡纱,隔着绡纱透进来的日光,似乎和每个早晨都一样。
昨晚的事只是一场美梦罢。
雪兰盈盈笑起。
从那日之后,盛信廷再没来找过雪兰,叶世涵的病好许多,六小姐也好了一些,雪兰只要有空便陪在叶世涵和六小姐身边。
雪兰让洛璃把白雪送到了菊园去,六小姐见了白雪精神头又好了许多。
雪兰望着叶世涵喝完碗中的药,忙递上了帕子,“父亲,我瞧着陈太医开的药真是不错,您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呢。”
叶世涵接过帕子,拭过了嘴角,“是好了许多,陈太医说再吃顿日子,然后再好好补补,我只是不放心家里的事。”
雪兰就笑着开解叶世涵,“家里有什么大事呢?您难道还不放心大哥和大姐姐么?大哥哥顶门立户,不曾用谁来相助,我瞧着就很好。大姐姐就更不用说了,庶务办得极妥当,我看比先前都好。有这样一双儿女,您还愁着什么呢?连我都只等坐享其成。”
叶世涵听了,欣慰的点着头,自己病了后,兄妹三人忙里忙外,他都看到眼里。更让他高兴的是,几个儿女很和睦,主内主外照顾自己,没一个人相互推诿。
“你们兄妹确实让我很感动。”叶世涵说着话,眼圈泛起红来。
雪兰连忙端着一碟子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