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兆死在了我车里。
那场面很容易让人做噩梦——他平躺在后座上,脑袋耷拉到了前后座之间的空当中,双眼血红,瞪得很大。
我和浆汁儿都跳下车来,浆汁儿朝后面的车使劲挥手,喊道:“死人啦!死人啦!——”
大家陆续跑过来。
张回第一个冲到了我的车前。果然是警察出身,他仔仔细细查看李兆的尸体,最后确认没有伤口,没有血迹。
那他是怎么死的?中暑脱水死亡?看表情,他更像被吓死的。
这是我们在mí_hún地里,团队里出现的第二次死亡事件。
大家没敢凑上前,都站在远处,一言不发。浆汁儿也站得远远的,她吓哭了。
张回围着我的车转了一圈,对我喊道:“周老大!”
我赶紧走过去,问张回:“怎么了?”
他说:“那双方孔铜钱的鞋印出现了……”
我低头看了看,果然,我的车门下再次出现了那双方孔铜钱鞋印!
他说:“还有……”
说到这儿,他蹲下身来,指了指车下:“你看。”
我也蹲下来,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干燥的盐壳地上,李兆死尸下面的位置,竟然又出现了一个用沙子雕成的花朵!
罗布泊是谁的家?
我们不知道。
我们冒冒失失就闯进来了,一直没看到他的身影,他深藏不露,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紧紧跟随着我们,观察着我们。
我们无知地认为这个地方没有主人,只是一片没人管的不毛之地,却不知道已经惹怒了他,当我们进入腹地之后,他开始杀人了。
每次杀人,他都留下沙子雕成的花,作为某种标记,那是在暗示和警告我们,我们将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我忽然想到,还有一种可能——这些标记是我们团队的某个人制造的,也许,他或者她的真实身份是个雕塑家,或者某种手工艺制造者。
这个人戴着一个正常的面具,其实内心极度凶残,极度变态,他混入我们的团队,然后借助充斥着死亡气息的罗布泊,把同伴一个个干掉……
这个人是谁?
浆汁儿?她没那么深邃,她在爱情上的幼稚,足以显露出她的清浅。最重要的是,她曾经恨恨地对我表示过,她很想杀死情敌孟小帅。一个真正的杀人狂,绝不会告诉你他想杀人的。
布布?
她千里迢迢来寻找老公,眼睛里只有焦急和盼望。
孟小帅?
这个女孩心直口快,其实很阳光,内心没有任何看不见的死角。
几个女性中,只有衣舞的气质比较接近杀人狂,但是她死了。
白欣欣?
这家伙毫不掩饰他的自私,而杀人狂给人的感觉,往往很老实,很善良。
魏早?
这个人受过部队的洗礼,不应该是法盲。而且他有上进心。
帕万?
他的年龄太小了,不会有那么狠的心机,迷路之后,他嘴上长满了水泡,那不是化妆化出来的,能看出他很自责,很愧疚,很着急。杀人狂是不希望找到出路的。
张回?
我越来越相信张回是个警察,没听过哪个警察是杀人狂。
号外?
他爱狗,一般说来,这样的人不会那么仇恨生命。
徐尔戈?
他要是杀人,只会杀孟小帅,不可能杀衣舞和李兆。
郑太原?
我一点都不了解他……
陌生让人最不信任。
也许,浆汁儿故意制造了一个情敌,并表示要杀她,伪装清浅。
也许,布布的老公根本不存在,她用不存在的老公做杀人的遮掩。
也许,孟小帅的直率性格只是一个假象,真实的灵魂却七拐八弯。
也许,白欣欣的好色也是伪装的,为了大家看得清清楚楚,其实他只喜欢女人的尸体。
也许,魏早根本没有当过兵,他为大家做的一切,都是一种伪装。
也许,帕万其实会说话。
也许,张回是个变态警察。
也许,号外正因为对人充满仇恨才爱狗。
也许,徐尔戈杀掉衣舞和李兆,只为了以后杀死孟小帅混淆视听……
我轻轻碰了一下这朵沙子雕成的花,它立即就变成了一堆散沙,不复存在了。然后,我和张回把李兆从车里抬下来,平放在地上。他那双血红的眼睛凝视着这个世界,不知道是在看我,还是在看张回。
我想把他的眼睛合上,但我真的不太敢。
我看了看张回。
张回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伸出手去,把李兆的眼睛合上了。
我走到大家跟前,看了看每个人的眼睛,然后问:“我们刚才挖完盐壳,每个人都在哪儿?”
孟小帅说:“我在被人骂。”
布布说:“嗯,当时浆汁儿在给孟小帅算卦,我在旁边。”
徐尔戈说:“我和张回、号外、魏早都在旁边。”
魏早说:“帕万去看地形了,他和你的车是相反的方向,我作证。”
白欣欣说:“我在房车上。”
我看了看郑太原,他说:“我在布布的车上,没下来。”
布布说:“嗯,他身上有伤,我没让他下来。”
我看了看车辆的位置,我的车在最前面,第二辆车是白欣欣的房车,第三辆车是布布的三菱帕杰罗,第四辆是孟小帅的悍马,第五辆是魏早的绿色切诺基。
如果,郑太原要去我的车上,中间大约有70米距离,他必须经过房车,而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