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兮一觉好睡,醒来时,身体轻松,心情舒畅,压在她心底的最大的一桩危机,已经没有了。
李兮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越想越觉得自己经不起大事,陆离的毒,原来觉得简直就是不可能得到的三味药,说齐就齐了,多简单,原来以为极其危险的进针,多顺当呢,其实没那么危险,就是自己没经过事,虽然当了神医,可毕竟没有神医的心境,这一条,她无论如何是比不上姚圣手了。
姚圣手却正在左右为难,几乎要抓狂咆哮。
老梁太监要调李兮进京给皇上治病,刚刚议定登基吉日的太子哪会不同意、哪敢不同意呢?司马六少游疑不定,他很想让李兮再回京城,想到做梦都想,可他还没想到没有理智,皇上已经那样了,李姑娘说过,她再神,也是医,不是仙,她只能治能治的病,明显,皇上的病,是不能治的病。
就算能治,司马六少瞄着眼看就从殿下升到陛下的太子爷,能治死的更快,还不如不能治呢,这是桩出力不出力都不讨好的差使,何苦为难李姑娘呢?再说,谁知道这中间有什么阴谋没有,皇上二次中风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要调李兮进京了?
嗯,还是把姚圣手请过去。听听他的意思,也许能找到不让李姑娘进京的理由。
姚圣手沉着脸,心里翻腾来翻腾去,翻腾的几乎愤怒起来,老梁肯定知道皇后给陆离下药的事,他必定不知道陆离已经知道了,李兮已经知道了,他这胆子可真够肥的!
李姑娘是有医德,可她绝不是圣人,陆离更不是省油的灯,调李兮进京给皇上看病,是嫌他死的不够快吗?
可皇上给陆离下毒这事,他不应该知道,他没法交待他是怎么知道的,找不到任何理由!
怎么办?
“姚先生,您的意思呢?”司马六少又问了一句,姚圣手横了他一眼,抬头看着太子道:“太子爷,我知道这是您一片孝心,哪怕只有万一之望,也想要治好皇上。”
太子连连点头,太会说话了!
“可是,”姚圣手狠狠的斜着老梁太监,“李姑娘远在朔方城,旨意过去,李姑娘再过来,就算星夜兼程,最快最快,也得两个多月以后了,这是一,其二,李姑娘最擅剖腹开胸,象皇上这种需要慢慢调养的,不是她擅长的,说句托大的话,这上头,她不如我。”
“也是这个道理,朔方城天花之疫也离不开她,昨天的信报,说她正在大军中种痘防天花,陆大帅上了折子,给她请功,许副帅也附议了。”
司马六少翻出张折子,递给太子,这么明晃晃的话外之意,太子当然明白得很,却为难的看向老梁太监,他比任何人都更不愿意给皇上续命,可是,作为孝子贤孙,他得表现的他能割肉疗亲!
“要不,我侍奉太上皇往朔方城去寻李神医。”老梁太监寸步不让。
太子掩不住眼里的厌恶,扭过了头,司马六少眼睛微眯又舒开,姚圣手脖子上的青筋起来了,“老梁,你疯了?皇上再怎么着也是肉身凡胎,总得老,总得死!你想怎么着?还侍奉皇上到朔方城?就皇上那样,不等抬出宫门,就得被你折腾死!我看你是老糊涂了!”
“调李神医进京,不过就是让她跑一趟,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比太上皇更要紧?”老梁脸上的肉折子抖了抖,又紧紧绷回去,皇上要活着看到李兮的人头,调她进京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好了好了,老梁太监说的对,司马,你拟个手谕,拟两份吧,一份给李神医,一份给陆离,让陆离安排李神医尽快进京。”
姚圣手气的喷了口气,转过身,气冲冲拂袖而去,司马六少恭敬领命,拟口谕就拟口谕吧,这事不对劲儿,他虽然想不明白哪儿不对劲儿,直觉却告诉他,这事极其不对劲儿,极其古怪,一定要相信直觉,这是老狐狸翁翁从他很小起就教导给他的金科玉律之一。
看来,只好阳奉阴违了,反正,阳奉阴违这事,陆离最擅长不过。
抚远镇,那间小院里,李兮心情轻松愉快,穿衣服也要讲究了,白芷拿了四五套,李兮才挑中件银蓝底用银线绣了一枝枝迎风摇曳的芦苇的裙子,在白芷的建议下,配了条靛蓝素绸短夹衣,对着铜镜转了几圈,对自己极其满意,虽然司马六公子说她不算漂亮,可她对自己还是相当满意的。
司马六公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不知道当了权臣没有?
想到京城,想到司马六少,李兮有一瞬间的恍惚。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六公子了,他长的真是漂亮,漂亮极了,就比陆离差一点点,就是不知道身材怎么样,肯定没有腹肌,可惜了……
陆离的腹肌……李兮恍然发觉,她往他身上扎了那么多银针,前前后后都看遍了,她居然没留意他到底有没有腹肌,大腿上有没有赘肉,还有那个啥的尺寸……她全忘了看了,她光顾着紧张了……
大好的机会!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进来都不知道。”陆离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把正努力回想肌肉和尺寸问题的李兮吓的一个哆嗦,“没想什么!”
“真没想?”陆离俯下身,脸几乎凑到李兮脸上,嘴里的热气喷的李兮心里蠢蠢欲动,眼角瞄见屋里没人了,李兮伸手挽在陆离脖子上,“我在想……是在后悔,今天早上,我太紧张了,什么也没看到,其实吧,我刚想起来,最好再用银针给你过一遍,活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