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远镇是个军镇,没地方好逛,就是有地方逛,李兮和陆离大约也更愿意窝在小屋里叽叽咕咕说起只有情人间才不会觉得无聊厌倦的情话儿。
两个人窝在炕上,嘀嘀咕咕无话不说,直说的陆离一句话没说完,李兮头一歪,窝在陆离怀里睡着了。
陆离抱着李兮睡了一会儿,起来将她抱进里屋放好,出来,站在小小的天井,深吸了几口清冽透心的夜风,示意姜嬷嬷,“你跟我来。”
姜嬷嬷跟着陆离出到外院,陆离叫了青川和明山等人,声音清冽如夜色,“皇上逊位,太子不日登基,今天下了手谕,调小兮进京给太上持诊病。”
姜嬷嬷猛抽了一口凉气,怪不得今天王爷一直陪着姑娘,原来是这样……
“小兮不能进京。”陆离背过手,直截了当,“明天傍晚,你们启程,先到极远城,由极远城入梁地,先回太原府,不过。”
陆离环视众人,“小兮进京,总要有个交待,这事,就着落在赵知府身上吧。”
朔方城的赵知府觉得他快要疯了。今天接到太子手谕,竟要他在朔方城境内,杀了李兮!
“罗大夫呢?到了没有?”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赵知府扬声问道,管事跑的一头汗进来,“老……老……老爷!罗大夫不见了!人不见了,东西不见了,小厮也不见了,老和尚说,罗大夫说他有事要走了,说是去草原了!”
赵知府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罗大夫跑了!
他跑了,自己怎么办?赵知府站起来,背着手,在屋里团团转的简直象只陀螺,转的管事头晕眼花。
皇上眼看就是太上皇了,太子眼看就是皇上了,皇上的手谕!天底下还有比皇上的手谕更大的事吗?
没有!
他陆离也得听皇上了的!陆离能得罪,皇上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皇上的手谕,必须要做,不但做,还要做好!新皇登基,自己这差使办的漂漂亮亮,那前程还用说?入阁拜相……
赵知府越想越心热,直热的旺炭一般,罗大走的好!他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大夫,在也帮不了什么忙,不在,正好!功劳就是自己的,到时候折子好好写一写,写一个花团锦簇,封阁拜相指日可待!
赵知府简直象棵璀璨太阳光下的向阳葵,充满了前程似锦的耀眼光芒。
抚远镇外的驿站里,王太太正在大发脾气,满院子丫头婆子噤若寒蝉。
王太太也说不清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她就是生气,不是生气,是愤怒。
自从好个姓李的什么神医到了朔方城,她的日子就陡转直下,先是苗氏的事,她被老爷泼口大骂,自从下嫁给他赵家,那是头一回,她被老爷指在脸上泼口大骂,后来那个神医一声不吭突然就搬走了,老爷又冲她泼口大骂,她恨的恨不能一口咬死姓李的!
姓李的走了,跟王爷到了这抚远镇……王爷那样的神仙人物,怎么就看上了姓李的那个泼妇?
自己这样的,偏偏嫁了姓赵的那个混帐!真是有好汉没好妻!
王太太用力揉着太阳穴,这一个来月,她在这驿站住的比在家都多……不是比在家多,而是她除了在路上,就是在这个驿站里住着!
回回热脸来贴人家的冷屁股!还要带上苗氏那个贱人!这日子要熬到什么时候?还有个头吗?王太太越想越烦躁,直烦躁的想泼口大骂。
“太太,”门口传来小心翼翼的通禀声,“陆王爷遣了人来,说有话要跟太太说。”
谁?陆王爷?
“快请进来!”王太太‘呼’一声窜了起来。
进来的是姜嬷嬷,王太太脸上的笑容几乎堆不住,这是她最愿意见的人之一,还有一个就是李神医!
姜嬷嬷满脸笑容,恭恭敬敬,“我们王爷差我来跟太太说一声,昨儿我们王爷接到太子爷的手谕,请我们姑娘进京给太上皇诊病,这是大事,可不敢耽误,我们姑娘昨天就开始收拾东西了,今天傍晚就启程赶紧往京城去,不知道太太还有什么事没有,若是没有,我们王爷想请太太带我们姑娘一程,不知道太太方便不方便。”
“方便方便!”王太太满口答应,李神医竟然要进京给太上皇看病去了,真是天大的体面,这些趟……好在没得罪她!“能侍候李神医南下,正正求之不得呢!请嬷嬷转告你们王爷,姑娘跟我走,这一路只管放心,保证一路上舒舒服服送出朔方城。”
“那就多麻烦太太了,我们王爷说了,日后必有重谢。”
“不敢当不敢当!”王太太眉开眼笑,一个多月的不快,几句话之间,就消散的一干二净。
王太太刚送走姜嬷嬷,仪态端庄坐下刚喝了半杯茶,婆子一溜小跑进来通传,老爷来了,话间没落,赵知府就冲了进来。
“都退下!”赵知府神情亢奋,挥手屏退众丫头婆子,两个窗户都站着往外看了看,这才一个箭步冲到王太太面前,低低问道:“见到李神医没有?能不能把她请出来?”
“老爷这是怎么了?蛇蛇蝎蝎的。”王太太有了底气,先责怪了一句,“李神医接了太子爷的手谕,今天晚上就要启程赶往京城,去给太上皇治病,要跟我一起到朔方城,你说,这算不算请出来?”
赵知府大瞪着双眼,突然猛一拍大腿,没说出话,又猛拍了一下,这下说出话了,“我说呢!果然事出有因!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唉哟!老爷你这是怎么了?你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