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四小姐?”佚先生一个愣神,随即一声轻笑,“这是博名声来了。有意思,苏雨泽名声不显,人倒是聪明,这一招不错,我说呢,把青林先生请来,单单是为了给文会壮壮声势可有点不划算……嗯,怪不得苏家能把孟青林请来,孟老儿这把年纪了,为身后事和子孙打算,收下梁王妃做关门弟子,划算!真是皆大欢喜的大好事,这拜师礼……只怕已经行过了,都露面了,呀个呸,老子还是小瞧了苏老儿,竟然让他占了个先手!敢占老子的先手!”
佚先生将酒杯拍到桌子上,“来人!给老子传话下去,都去给老子打听苏家,特别是那个苏老儿!”
李兮侧头看着佚先生,“这有什么先手后手的,苏家志在必得,就让她们去得。”顿了顿,李兮看向镜铜里的陆离,“如果苏四小姐处处都比我划算,陆离会娶她吗?”
佚先生干笑两声,“小姑娘,我告诉你,人心不可试,也不能想的太透彻明白,大家娶长媳,头一条讲究,就是持得了家,姑娘要是连苏四小姐这点子小事都摆不平,以后怎么当陆家宗妇,梁地主母?陆离先是梁地之王,再是陆氏族长,其次才是陆离,你没那本事也就算了,既然有,何苦难为他?”
“先生可真会说话。”
“那是,我没长眼,就靠心眼嘴巴过活,不会说话哪能行。”佚先生答的理直气壮,正要接着往下说,楼下喧嚣骤停,佚先生站起来,走到放着铜镜的那扇窗户前,这个雅间,就这间窗户邻着楼下大厅。
果然象佚先生说的那样,苏老爷春风满面的宣布了孟青林慧眼识珠,将苏四小姐收为关门弟子的大好喜信。
李兮看着铜镜里的陆离,陆离负手而立,脸上的笑容和进来时一样,没多,也没少。站在他旁边的陆仪鼓着掌大声叫好。
“蠢货!”佚先生不知道在骂谁,没料到苏四小姐拜师这件事,让他十分恼火,但更恼火的是,他竟然大意了,忘了搏兔也须用全力这句话,这不是后院家务事,这同样是国事朝堂之争!
“走吧。”李兮起身,楼下,青林先生已经开始讲易经了,“热闹已经看过了,这易经我听不懂,你不屑听,我也累了。”
“菜还没上呢。”佚先生坐回桌子前,“吃了再走。不过拜个师罢了,姑娘不用放心上。”
“我没放心上。”李兮看向铜镜。
青林先生姿态随意的坐在蒲团上,苏四小姐跪坐在旁,正沏一杯茶,陆离坐在最前的蒲团上,一边是陆仪,一边是苏老爷,稍后一点点坐着苏三爷,苏三爷身后,有一圈两尺来宽的空白,空白之后,一个挨一个挤挤挨挨坐满了文人士子们。
真象一幅画儿一样,她有什么好往心上放的?她没什么好往心上放的!
“你吃吧,我先回去了,开医馆的地方,你去看了吗?”李兮示意白英和小蓝扶自己起来。
佚先生打个哈哈,跟着站起来,“还没看好,一起回去吧,还以为有什么热闹,谁知道一点意思也没有,这易讲的,全是胡说八道!”
推门出来,二楼栏杆前一个挤一个站满了人,听到动静,佚先生一只手扶在小厮肩上,打了个呵欠,“想清清静静吃碗鱼羹都不能,聒噪!”
几个其实一点也没听懂、却又不敢不懂正听的无聊的士子顿时成子怒目金刚,“青林先生讲学,尔等竟然放肆喧哗!”
“咦,喧哗的是你们吧?听不懂是吧?听不懂就不要硬撑,孟老儿的易经虽说还没入门,可对你们来说,已经过于深奥了,学易,那是聪明人的事,你们这些愚木,不懂就别装了,怪累的。”佚先生手指点着栏杆周围的所有人,一脸的大度从容,话却说的刻薄无比。
李兮看着瞬间愤怒起来的士子们,无语之极,若论拉仇恨,这位北戎前国师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走吧。”李兮低声催促道,她可不想在这儿惹事生非,仿佛她是来争风吃醋一样,她可丢不起这人!
楼下已经有人一脸愤怒的仰头往下望,青林先生讲学,居然有人敢喧哗!
“止语!”楼下一声断喝,楼上楼下顿时静的落针可闻。
“青林老儿的学问,二十几年竟然寸步未进!当年那几个小问题,还没想明白吧?”佚先生嘶呸的声音里透着疲懒,在一片寂然中,送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李兮懒的理他,只管自己下楼。
楼上楼下的片刻寂静后,一片哗然,青林先生讲学,梁王爷在座,居然有人敢来砸场子!
苏三爷怒目圆瞪,双手一撑就要窜起来,却被苏老爷一袖子甩了回去,有梁王爷在,轮不着别人发话。
明山等人紧盯着陆离,这声音他们太熟了,陆离嘴角似有似无的往上翘了翘,看着台上一脸愕然的青林先生,“先生认识这人?”
“当年……”青林先生喃喃了一句,神情变幻不定,“是哪位朋友?”青林先生仰头看向楼上,朗声问道。
佚先生跟在李兮后面,已经下了楼,听到青林先生的问话,嘿笑了一声,折扇在手指间转了几下,径直往偏门出去了。
李兮回到玉华院,换了家常衣服,刚吃了饭,陆离就到了。
“让他去问佚先生。”李兮头一次不想看到陆离,姜嬷嬷一愣,踌躇了下,亲自出去传话。
陆离一听,就知道她刚才也去暖云楼听经了。
“我是来看看她好不好,和她说说话,没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