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志军点点头:“我不佩服她的手段与方式,但我佩服她生存的意志,或许人生都是带着原罪的,包括时下被各种新闻媒体宣扬的新兴资本家、国有大企业管理者,以及位高权重的高官,很多人或正在福布斯财富榜上挂名,或正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辞,转眼间却成了阶下囚,或者利用所掌握的权力与资源,通过制度设计,某些国有企业主管手持国有企业上亿的股票,或拿着几百上千万的薪金,把全民的收益逐渐收入个人的囊中,兰可可如果真是骗子,与那些人动用国家权力谋取资源相比,她太小儿科了,只不过是动用了个人的智慧和手段,外加一点小色相而已,谋取的只是贪官手里的资源,而非国有资源,那些权贵们损害的是国家利益与全民利益,兰可可损害的只是贪官的利益,她因此而遭受处罚的话,正应了那句‘窃钩者铢,窃国者为诸侯’的千古名言。”
“‘窃钩者铢,窃国者为诸侯’,这是不是你在中学历史课里所掌握的唯一名言?”
罗志军拍了拍胸脯:“头,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掌握的名言可多了,什么‘成者为王败者寇’,什么‘苟富贵,无相忘’。”
韩江林笑起来:“你除了记得历史上大造反派们的言论,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是不是脑后长有反骨?”
“哦,你说什么,大造反派?他们不是起义英雄吗?什么时候被称为大造反派了?”
“历史过程中所发生的现象只是一种存在,由人们赋予什么名称就是什么名称,例如你所开的轿车是奔驰,兰可可所开的轿车是凯迪拉克。”
“哎呀,头,你别哪一壶不开提哪一壶,我们真该换一辆越野车上来,奔驰走这样的路,真是委屈了车。”
“你说,兰可可会开凯迪拉克回家吗?”
“会,肯定会,好像古人说过,如果当了官不回家一趟,就像穿着华丽的衣服在夜里走路一样,所以一般人富裕了,都喜欢在乡亲们面前显摆显摆,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罗志军若有所思。
“你肯定有什么想法。”
罗志军见无法回避问题,艰难地说:“我觉得兰可可很复杂,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谜,一般的女人是敞亮的,一眼可以看透,但这个女人就像深山间的潭水,阴冷而深不可测。”
韩江林一惊,心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问:“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看她很透明呀,就是兰家村飞出去的凤凰。”
“我感觉兰可可是重影的,不管在哪个地方,在兰可可明朗的身份之外,另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
“依据是什么?”
罗志军摇了一下头:“我一时说不清,在车管所的时候,我有一位朋友悄悄跟我说,他似乎见过同样的女人持不同的身份证件,另外登记了几部车的身份,全都是高档轿车。”
“这可是一个新情况,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就是我怀疑兰可可不会把凯迪拉克开上石原的原因,因为朋友只是提供了可能和怀疑,并不能提出实证,头,你教导我凡事要讲证据的,在没有查出实证之前,我能够随便对某人或某事下决断吗?”
韩江林虽然有些生气,心下也认为罗志军所说有他的道理。如果兰可可同时拥有数部高档轿车,说明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并不能证明这个女人存在问题。假如她真是在缅甸从事赌玉生意,韩江林看到过电视记者探密赌玉的风险与秘密的纪录片,一块石玉往往会押上赌家的前途与性命。当玉石拿到切玉车间切割时,一刀切开玉石以后,或赢利千万,或倾家荡产,转眼间赌玉人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兰可可只需要赌赢一次,足以让她拥有无尽的财富。假设她的财产来自赌玉的赢利,她说与陈华的关系或许只是爱慕虚荣所至。再说,按韩江林的判断,兰可可如果同时拥有几部高档轿车,加上房产,财务金额初步判断也在数百万元以上,一个没有分管大型工程建设项目,只是在干部提拔任用中收受一点好处的官员,无任如何不会这么出手阔绰。思前想后,韩江林更加急切地希望调查清楚兰可可的真实面目,还原幕后真相。
轿车经过一处平坦之地,对面稍为缓和的斜坡,被改成了梯田,一层一层的石坎像城墙一般,坡地上种了包谷,葱郁的绿色层层叠叠,至直山顶,好像给山坡披了一件绿色围袍,大地由此添了几分生机与灵气。侧面山窝子露出一些房子,上面覆盖着石板。韩江林心想,这就是北部高原最富于特色的民居石板村落了。他从衣袋里摸出派出所长所绘制的兰家村路线图,边看边问:“这是第几个石板房村了?”
“第三个。”
“三,四,五,”韩江林心里默数了几个数,说:“数好,沿公路第九个石板房村就是兰家村,千万别错过。”
“不会错过,兰家村是这条乡村公路上最后一个石板房村,再往前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罗志军抬起头认真看了看前面的石板房,说:“整齐的石板房倒是很有特色,在六月烈日曝晒之下,石板房还不像蒸笼一般闷热吗?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与山顶洞人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这样,我们所面临的反贫困任务十分艰巨。”
“与你的承认现实相比,我看各种新闻媒体都充满了盲目的乐观情绪。”
“为什么自认为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