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晚霞似锦缎般铺满半个天空,投落下暖红色的光芒,为整座皇城增添一丝夜幕的魅惑之感。
护城河上,寒风拂过,映照着晚霞的江水似血莲在碧波中荡漾,悠悠靠近,悠悠远去。
一缕缕暖色的光芒透过小窗口泄露进来,倾洒在一面墙上,半处地面上,也幽幽落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越发的妖艳。
“小期期,行行好,替我将伞挪过来,挡住这光亮,太刺眼了。”他静静的躺在花瓣上,脸上的哀怨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的一许懒意。
边子期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幽幽地睨了他一眼:“闭上眼就不刺眼。”
他轻轻抖了抖细长的弯眉:“也会将我晒伤。”
“晒不死你就行。”她淡淡道。
“最毒妇人心啊,想想小烟湘口中那大小姐明明温柔又可爱,怎如今变得如此凶残,这硬生生的要将人磨死。”他无奈地叹息了声,媚人的双眸已阖上,可绝美的容颜上依旧流溢着比女子更甚一筹的妩媚。
边子期轻哼了声,人都不一样了,这性子怎还可能一样?
更何况就算人没变,在遭到这么多的事后还能够温柔的起来?
就算能,也都不过是披了一层伪善的外衣。
她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幽幽地盯着沉重的铁门。
谁也不言,谁也不动。
仿佛时光就在这瞬间静默。
直到——
外头响起两道几不可闻的脚步声。
铁门外的门锁晃动了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紧接着“咔嗒……”一声,门开了。
牢房内的两人都朝门口望去,来得人不是月色,而是一脸严肃浑身散发着威严之气的燕擎天和伺候他的公公。
满地香艳的花瓣,芳香馥郁,一绝艳之色悠然恣意的躺在地上,香肩小露,红伞落于一旁。
燕擎天瞧见时,精明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震惊之色,但转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沉声道:“哪来的人?”
“从窗口爬进来的人。”边子期云淡风轻的回道,“随意扔出去就行。”
“小期期,你怎可以那么残忍,这些年为了你,我可是千里迢迢从遥远的国度而来,你却说随意扔出去就可,唉……”他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刹那,桃花眼里韶光流转,迷惑众生,而薄厚适中的红唇微抿起,一丝丝幽怨的气息缓缓倾泄,竟是让他这活生生的大男人有了几分惹人怜惜的气息。
燕擎天见状,眉头拧起,眼里划过一丝狐疑之色,深深地看了眼他,又抬眸朝她看去。
她轻挑了下眉头,勾起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是吗?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惺惺相念的煞王燕陌琛?”
他微笑:“这不都一样,都是要历尽千辛万苦。所以……你这般待我,可是会受到你小皇叔的苛责……”
“不,我怎会待你不好?我怕你站着累,都让你躺着休憩,你觉得可好?”她轻描淡写的出声道,“父皇,此人虽口口声声道着小皇叔,但儿臣以为此人大有问题。”
燕擎天目光幽幽地看着他们:“那便是等着陌琛来即可。不过,边子期,你可知罪?”
“何罪?”她反问道。
“你刺伤皇子,让其命在旦夕……”低沉浑厚的声音里泛着一丝怒意,一双眼眸幽幽地盯着她,带给人一丝无形的压力。
命在旦夕?
她眸色微微一闪,边子晞那刀看样子捅得非常厉害了,恰是雪上加霜。
“不知。”她平静似水的反驳道,“儿臣昨夜虽刺伤戚云,却也不足以让他命在旦夕,而今日之事与儿臣无关,但倘若父皇定是要将这名扣在儿臣身上,儿臣自是无话可说。”
燕擎天沉沉的哼了声:“你倒是撇的一干二净,若不是你错在先……”
“我何错之有?”她反驳道,“皇上,昨夜为何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您可有仔细派人查?堂堂皇子任由一个妾欺压妃?还宠妾灭妻,是非不分,何以让人信服,何以担得天下大任?”
“好,说的好,小期期说的是。”躺在地上的人浅笑着插话道,“这样的男人要来何用,休了便是,反正也是中看不中用,还不如我呢。小期期,要不你跟着我,我可是会像疼小烟湘那样疼爱你的。”
此言一出,燕擎天的脸色陡然黑了下来,好似那锅底,身上更是溢出让人望而生畏的威严来,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就又看向了边子期:“你也认为朕的皇子中看不中用?”
边子期唇角微扬,笑道:“再差劲的孩子在父母眼中终归是好的,至于旁人的看法,皇上您大可忽略不计,没有什么人真敢跟您计较。”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当真在说他的皇子一个个都不好,燕擎天眉头抖了抖,眼里有一丝不满掠过,但也并不曾发作,只沉声道:“你说的倒是极是,可身为妻刺伤夫,亦是大逆,这些日子你便是在这里头好生反省!”
“是,多谢父皇。”她又笑着改口了,“父皇,您老此趟来可是还有别的事要吩咐?”
燕擎天轻哼了声:“太皇太后也来瞧你了,可是与你说了什么?”
原来是来打探消息。
她浅浅一笑:“太皇太后训导子期不该伤了戚云,纵使他再不是,也不该如此任性。”
燕擎天将信将疑,一丝复杂的神色在他眸间快速的划过:“如此,那你更是要好好反省,这外头的事儿……朕与陌琛会处理。不该见的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