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幽,月朦胧。
边子期踏出天牢时,已是五天后的晚上。
她一手拿着月色为她准备的包袱,一手拿着老皇帝逼迫燕戚云重写的和离书。
唉,皇家到底是丢不起被休的脸,只能自圆其说般的送来和离书,不过会这样,大抵也是燕陌琛使了什么手段。
他……
真是有心计的人。
就这么不停不停地往她心里头钻,悄无声息的开始扎住起属于他的屋子……让她渐渐地没法将他从中踹开!
“月色,你跟着我做什么?”边子期走了三五里路后,发现月色一直不急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柳眉不由得蹙了下,“难不成你想要跟着我走?”
月色微颔首,不言不语,就只静静的凝视着她,那清冷的眼眸里多了一丝令她难以琢磨的神色。
“你家王爷要是知晓你跟着我走了,还不是要哭惨,你可是他的得力助手。”她浅笑着揶揄道,“还是说你家王爷不放心我一人,让你跟着我?”
月色迟疑了下,点点头,又摇摇头。
王爷是不放心她,而她也不放心她。
只是——
明明……
她眸色闪烁了下,一丝愧疚在眸间快速的划过。
如果当初她回去找阿姐,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
其实,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这错,这恨,是该她来背负,而不是直肠子的阿姐来背负。
“阿……边姑娘,我与你同路。”月色平静似水的出声道,“此番有任务需我亲自前往云荒国执行。”
原来如此。
边子期浅浅一笑:“那挺好,途中恰好有个伴。”
她也去云荒国,只不是去找拓拔清渊……心中又有恨意涌来,但却为她强行压住,她不找他,她要的是找到她那被盗走的尸体,找到那七星草……
会盗走她尸体的无疑是知晓她身上有七窍玲珑心的人,或者是发现长出了七星草的人,再者便是拓拔清渊故弄玄虚。
所以,她或许还是会碰见他,等到那时……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尖锐的指甲戳得她手心发疼。
当下她蓦地闭上眼眸,暗暗深呼吸着,告诉自己放开,放开……
待得找到七星草,待得燕陌琛身上的毒解了,她便再找拓拔清渊算账。
不过——
她抬手拧了拧眉头,或许还是要搭上拓拔清渊这条线,这样才方便她找到她自己的尸体!
“边姑娘,你是想要回去找他?”月色淡淡的问道,清冷的声音似平波无澜,又似参杂着让人辨不出的味道。
边子期轻点头,澄清似水的眼眸里闪烁着复杂的神色,要复仇需要找他,要尸体也只有从他身上下手:“是,该做的终归是要做的。”
月色听闻,心“咯噔”了下,眼里划过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面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声色也是一如既往的清冷:“那若有一天在你还没有报仇的时候,他便已死了,你会如何?”
死?
拓拔清渊若死了,死了……心倏然空荡了。
他死了,她竟是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受,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奈,无奈不能亲手,无奈就这么便宜他……但他若真死,其实也挺庆幸,庆幸她或许可以在短暂的几天后就彻底的释怀了……
她缓缓地摇摇头:“渐渐地便放开了,只是……满腹城府心计的他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是的,拓拔清渊在还是孩童时,便已有沉沉的心机,如今怕是更上几层楼了,若要杀他……月色眉头微微一拧,清冷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冰寒的光芒,似出鞘的利剑,在朦胧月色下甚是森冷诡谲。
边子期无意间瞥见她的神色,柳眉倏然蹙起,一丝怀疑在眸间骤然升起,疑惑的问道:“你前往云荒国的任务该不会就是……刺杀他?”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她断然是不同意的。
燕陌琛怎可以让正直大好豆蔻年华年纪的月色前去他国刺杀太子,那……几乎是无回头路。
就连她……就连她复仇也是早有没有回头路的打算,所以此番经过牢中牢之事,她才会决定先给燕陌琛找七心草……她才会……
月色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轻描淡写道:“此任务是与他有关,需要与他见上几次。”
是吗?边子期深觉怀疑,她……必须看着点月色,断不能让她胡来,万一丢了命……这本该和他们无关的,绝不能将他们也牵连进来,毕竟月色是燕陌琛的人,众所周知。
而燕陌琛则是燕雀国的王爷,若他的人刺杀云荒国的太子……这离战争又不远了。她倒是愿意见到燕陌琛领着千军万马夺下她曾守护的城池,只是……他如今的身子……心一阵阵的疼,为他。
她淡淡一笑,朦胧清辉的月色洒在她的面颊上,似铺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月色,别乱来!”
月色微颔首,心中漾起一丝暖意来,她看着她,即便已不是记忆中阿姐的模样。
“边姑娘,你的事儿我并不适合掺和,这会连累王爷。”她平静似水的回道,心中却是有着别的盘算,她觉得她的阿姐要好好和王爷在一起,好人该是由好人来疼,而她……这些年过得也是极其好的,算也是回报恩情了。
不让王爷为难,不让阿姐走险……
边子期点点头,但直觉着月色撒谎了,她总觉得月色好像隐瞒了什么,好像跟她有关,因为那隐藏在眼眸间的神色……让她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