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边子期整个人踉跄了下,重重地跌坐在**沿上,那双澄清似水的眼眸里缭绕起浓浓的难以置信,他说……子归是他杀的,娘亲也算是死在他手上?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怎狠得下心来?
那时候,那时候子归才那么丁点大,而他也不过是十来岁的孩童,至于娘亲,娘亲不是病死的吗?
她看着他,目不转睛,试图从他脸上寻出一点他撒谎的迹象,可丝毫寻找不到。(
两行清泪终是幽幽地从氤氲的眼眸里滑落,她凝视着他,凝视着眼前这张早已变得陌生无比的容颜,曾经……曾经娘亲逝去,子归逝去,她以为就只有她一人,可他默默地陪在她的身边,无声的安慰着他,带给她一丝丝温暖。
也因此,她的心思都不由自主的用在他身上,看到他身子虚弱无法上阵杀敌威慑群臣百官,她便是弃了红妆穿上绿袄为他守该是属于他的天下……可谁知,到头来却是这般光景。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拓拔清渊,你怎可以这般狠心!”一道满是悲切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他杀了她,杀了子归,害死娘亲,原来……原来……
心头所有的恨意涌了上来,眸似含了千年不化的寒冰,寒气冻人,似要将所有侵犯她的人都撕裂。
事实上,她手中的剑也已迫不及待的刺向了他的身体,剑尖没入他的身躯,但意外的让一只手给握住了剑身,容不得她继续使力!
她狠狠道:“放开!”
目光阴蜇的瞥了眼那个碍事的人,可当看清来人时,她不由得怔了怔。
“又胡闹了?”他低沉的嗓音里泛着一丝不曾掩饰的**溺,那双幽邃似潭水的眼眸里也是柔情似水,“你可知道你剑下之人是谁?”
知道,岂会不知道,是杀死她,杀死子归,害死她娘亲的仇人,可……也曾是她最爱的人。
“他是云荒国太子,也是一个月后就要登基的帝皇,你若杀了他,这个国便是动荡了……”燕陌琛的手依旧握在剑身上,阻止着她用力,“再者你在这儿杀了他,你可还能够离开?”
不能,可纵使不能,她也要杀了他。若不杀他,他日踏入黄泉路,她何来颜面面对子归和娘亲?
她微敛了下语气:“煞王,此事您还是莫要插手了,不然会连累您。”
“怎能不插手?”他冷峻的脸上溢出一丝温和的笑意,“若不插手,岂不是娘子没了,孩子也没了?”
言毕,他又看向一脸平静仿佛事不关己的拓拔清渊,不急不缓道:“太子殿下,欠下的债总是要还的,但怎么还……本王以为内子是急躁了点,若就这么了结了你,可是要亏大了,倒不如往后咱们慢慢玩,你慢慢还。”
拓拔清渊身子微微一动,从剑上抽离了身子,云淡风轻的回道:“也是,欠下的总是要还的,只不过本殿甚至没想到她会是煞王您的内子,原还错以为是本殿那逝去的未婚妻。”
“是吗?”燕陌琛松开握着剑身的手,长手一伸,将边子期揽入自己怀中,“想来殿下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才会有如此以为。”
“大概。”拓拔清渊淡淡道,“但自见到煞王妃的真颜,也便不会如此以为,不过故人似乎还是故人。”
“故人有时候也早已未必是故人。”燕陌琛慢条斯理的接口道,低沉缓慢的声音里隐隐泛着一丝凉意,道出的话也别有意味,“殿下,今日之事内子多有得罪,本王便是送上这千年雪莲做赔罪了。”
说话间,他手微微一动,一檀木盒子落在他手上,盖子掀开,里边躺着的便是不曾有假的雪莲。
拓拔清渊浅浅一笑:“煞王倒是客气了,此事本殿自不会放在心上。不然,也不会让她休憩于此处。煞王可是要好生照顾好她,太医道是她心思郁结,心浮气躁,多日劳顿致有滑胎迹象。”
“多谢殿下提醒。”燕陌琛揽着她腰的手微微一紧,但一想到她有孕,便又松开了些许,“今日就此别过了。”
话音落下,他便是不顾边子期意愿打横抱起她就离开了。
空荡荡的寝殿里,只留得拓拔清渊一人,他看着消失于眼帘的人,嘴角轻轻一勾,似有笑意缓缓溢出,可这笑意却分外的苦涩:“阿期……”
单薄的身子晃动了下,险些摔倒,若非隐卫及时现身扶住他,他怕是要晕在地上:“殿下,你……何苦呢?”
“不苦,不苦。”拓拔清渊微摇首,努力的稳住身子,“欠她的,是我欠她的。”
“可是,你明明情非得已……”隐卫眸间划过一丝不满,“你这样还能撑多久?”
“咳咳……”拓拔清渊沉沉的咳嗽了起来,似压制不住,好久才平静下来,只这时,他脸上压根没有所谓的血丝,“只要撑到她找到阿期的尸体就好,那尸体断不能落入那些人手中。”
他看似淡然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去杀了纳加。”
“殿下,万万不可。”隐卫大惊,“若杀了纳加,一切会动荡,离你登基只有一个月了,况且……你何须再操劳此事?”
“若不杀他,她迟早会知道,一切会白费……我手已沾了那么多的鲜血,她……我能护也便是只能如此了。”拓拔清渊低低叹息了一声,“她那么恨我,七窍玲珑心也该是长出七心草了……”
“殿下!”隐卫忽地跪了下来,“告诉她,告诉她你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