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的声音悠悠的飘入花弄影的耳里,令得他怔了怔,拿着杯子的手也情不自禁的顿了顿,下意识的反问道:“我欠了阿……小期期?债,什么债,情债?”
前半句是浓浓的疑惑,后半句却是带着难以置信的揶揄。#
拓拔清渊微摇首,语气还是原先那般的淡然平静:“不是情债,是命债,一条人命。”
命债?
花弄影又是一怔,眉头也紧紧地锁起,他仔细地想了好久,也不曾想起自己何时欠了小期期一条人命,可再看拓拔清渊的样子,似乎并不是在戏弄他,也不是在寻他开心抑或是对他撒谎。
“什么人命,你还是将话说清楚点的。”
拓拔清渊却并未如他所愿,只依旧言道:“欠了,是要还的,此生不还,却还有来生。你若想要彻底洗去身上那些纹路,还是需要等上一段时间。”
一段时间,是多长的时间,一个月,一年,还是……
他可不想这么丑陋的纹路一直伴随着自己一生,那实在是太碍眼了,想想他曾经那光洁白皙的肌肤,怎么看都是令人挪不开视线的,哪像现在……
真是哀伤。
花弄影轻叹了一声。
好似察觉到他的想法,拓拔清渊轻抿了一口茶水,勾起唇角无声的笑了笑,而后幽幽言道:“这纹路大抵是要比你原先身上的虫子好看,那时候你可是很不舍将虫子驱除。”
额……
花弄影闻言,嘴角轻抽了下。
那原先还不是为了想要利用这虫子直接对人下手,哪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那人太过变化多端,太过难以让人琢磨,使得他一不小心拖了又拖,然后就落入了这么的一个坑里。
想着,他又幽怨的叹息了一声。
或许,当初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着他的机关城城主,那么他的人生是不是就不会变得这么错综复杂,甚至还有那么多错综复杂的人纠缠在一起。
罪过,真是罪过……
想他以为自己一生可以逍遥,可到如今,还背负了一条命债。
唉。
他再次叹息一声,而后一口气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既然你都这说,那便是留着,不过若有机会,我一定会将它去除,很丑。”
拓拔清渊笑笑:“是很丑,可有人却求之不得。”
说着,他顿了顿,随后转移了话题:“从你身上引下来的虫子都已彻底死了,不会再有。那人给你的引蛊是个好东西,你还是要好好留着,他日说不准还能够用到。”
言毕,他起身来到柜子前,打开柜子,从里头取出一小盒子,将之递给花弄影。
“你的东西,你自己守着。”
这盒子是他的那位好父亲给他的,那么出人意料的将引蛊给他,让他把身上的虫子祛除。
不懂,真是不懂他是好,还是坏。
若说好,他曾经是那么的残忍的迫害着几位妹妹和弟弟,说他坏,现在又变得不动声色,甚至还叮嘱了人不要对她们轻举妄动,若妄为,便是杀之。
呵……
他伸手接过拓拔清渊还给他的盒子,自嘲般的笑了笑,紧接着嘴角的那抹笑容又变得晦涩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便是好生保管着。”
拓拔清渊微颔首,不急不慢的回到了桌前,平静的落座,淡淡道:“若是没有旁的事儿,与我下一盘棋。”
“也好。”花弄影将盒子搁放在一边,又将桌上的茶杯推开。
棋子,一粒粒回到龛里,棋盘上空无一子。
随后,两人各执黑白棋,静默地开始下棋,无声无语,似万籁寂静。
……
此时,原本想来拓拔清渊这边打探点消息的扶桑国太后在经过窗前时,无意间瞥到那被搁放在一旁的盒子时,大惊失色。
这……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她惊得挪不开步子,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盒子,如若要将它看穿,看看它里边藏匿的究竟是不是她以为的东西,可是……
还未等她彻底看清楚,一只落子的手似无意的将它碰到了,使得它落在了地上,于她的视线处消失。
“失礼了。”花弄影弯腰将之拾起,而后塞入了袖笼里。
拓拔清渊浅淡的笑了笑:“无妨。我们继续……不过,莱辛,你似乎找我有事?”
太后闻声,回过了神,带着恭敬的回应道:“无事,惊扰到云帝,还请云帝见谅,臣妾过来只是随意走动走动。”
“嗯。”拓拔清渊淡淡地应了声后,就不再言语。
而太后见之,视线又划过花弄影的袖笼,奈何已是什么都看不到,不得不退身离开。
只是,离开时,她的心里依旧装满着浓浓的疑虑,她记得那盒子里,那盒子里装得是引蛊,能够将多种蛊虫从体内驱除,而她犹记得花弄影身上是下了黑虫,而如今看来,那微露的手臂似乎早已没了它们的踪迹,是……难道是他将这引蛊虫给了花弄影?
他怎么可以如此所为,他难道不知道那些个虫子对她来说很重要吗?
一想如此,太后的心里带起了一丝不满,她需要找他问个清楚!
她走了,花弄影收回了视线,轻言道:“这娇似乎是个老娇,挺能糊弄人。”
拓拔清渊落下一子,回以淡然的笑意:“是,她们若是喜欢,便是如此肆意玩着,可游戏终归是游戏,会有结束的一天,更何况于我而言,这般容颜也算是赏心悦目,总好过看着一张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