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被人刺杀的。”徐森道,他的话已经带着尖刀了。
“是谁?”
“那得问你,你负责可是永安的安全警戒。”韩由掣已经写到了最后一笔,字的最后一横拖得长长的,像是一把长刀,更添几分锐利。
韩由掣把笔放到砚台上道:“尽快把凶手捉拿归案,我需要给人们一个交待,你也要给我一个交待。”这话从韩由掣口中说出,凌无双只觉得浑身上下冰冷的血液都凝结起来,在自己的辖下,竟然出了这档子事,不管如何,自己都难辞其咎。如果是其他人掉脑袋都是可能的,自己作为第一批追随韩由掣人,他也给自己留下活路了吧。
想着,韩由掣却勾起嘴角笑道:“凌都统,你看看我这几个字写的可好?”那四个字却是“枕戈待旦”。凌无双走到案前,道:“陛下,末将并不会书法....”“但说无妨,书法本不拘泥形式,你便说说你的看法吧。”凌无双咽了口吐沫,才道:“陛下四字,英气勃发,如白云飞鹤、怒海波涛,气象万千。最后一横犹如钢刀突出,令人心声敬畏佩服之心。”
这话虽然听上去阿谀奉承,但却都是凌无双的肺腑之言,原来皇上还是个书法大家,饶是他这话总看不懂书法的人,也觉得气吞宇内,浩瀚无垠。
韩由掣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了看凌无双,凌无双被他看的发毛,垂下头道:“末将不过胡乱说说,请圣上海涵。”
“呵呵,岂有怪罪之理,不过凌都统,如果抓不到凶手,我可要那你问罪!”说完,他把那摊在桌上墨迹未干的书法交给徐森道:“一会儿把这幅字裱上,送给凌都统。”徐森低头称是,接过帖子,缓缓退去。
“你会写字吗?”
凌无双不知道韩由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唯一的动作就是挺直腰板却低下头,用尽可能的谦卑语气说:“不太会....”
“那就是会,来,你写一写。”
凌无双心中骇然道:“末将不敢僭越。”
“无妨,徐森已经走了,此处只有你我。”
韩由掣似乎总是能先一步猜透人心所想,凌无双所想的,他也早一步就猜到了。
“那便冒犯了。”凌无双本来也不是个啰嗦的人,他一把拿起毛笔,韩由掣又拿来一张长长的宣纸,这张纸若是放到市面上至少也要一两银子一张,不过和书法家谈钱,不免有些俗气。
凌无双抓起笔,蘸了蘸墨,故意在左下方滴下一滴墨渍,这在当时的文化圈来说叫“墨守”,代表的是学习请教的意思。然而这宣纸却也够好,滴墨洒上,却没预料中泼出一片山河,反而细细的吸了进去,只露出在宣纸上尤为突兀的黑点。
凌无双深吸口气,在心中默念好要写的字。
拿笔便写,几乎是笔走龙蛇,狼毛笔在宣纸上飞快的走过,从第一个字到第四个字,几乎没有超过三个呼吸。
饶是韩由掣也比他干脆利落的速度震撼,因为他低头看去,却是四个四平八稳几乎看不出一点乱象的四个字——武以正道。并非这四个字写的如何好,只是因为他的速度飞快,如果平常看去,可能会以为这是小孩子随意涂鸦了。但他快,而且有效率,虽没有那种意境,但这四个字却都写的规规整整,看不出一点纰漏,简直就是文字的范本。
“不错,文以载道,武以正道。你小子深藏不漏啊,哈哈。”
“陛下谬赞了.....”
凌无双走出正阳门,脚心带着鞋底与东西大道接触的刹那,他才觉得一直吊在胸口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大雪之中,从正阳门驶出一辆马车,凌无双觉得眼熟,陡然想起几个月前让自己和路长通吃了一嘴灰的那辆马车。路长通可能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可对这马车有很大的恶感。那华贵的马车却在凌无双面前停下,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道:“凌将军,还记得我么。”
这张脸好像并不在凌无双的脑海,见到凌无双一脸茫然,她把脑袋缩回去,走下了马车。下车比较困难,她看着凌无双,眼神分明是要他帮忙,然而凌无双正在脑海中拼命的回忆这等贵人跟自己有什么交集。
“在宣州,我们不是见过?”她展现另一种,远区别与现在这般雍容的姿态。那更像是农家村姑。
“是你!”凌无双想起来了,当时追捕韩硕,那个李家村里的女人。
“你是谁?”
“....,还不方便告诉你。”她浅笑着,嘴角勾成月牙道:“当时我很害怕,我以为你们会杀了我。”
“我们又不是胡国人,除了杀人就是被杀。”凌无双嘴角勾起,这让他想起了那次带着个性,直上直下的大雨。她脸色大约有些变了,但很快,她从怀里掏出两块小铁牌,上面用不知道哪国的文字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
“给你的,还有那个瘦巴巴的将领,他也有份。”
“这是什么?”
“宋人的玩意儿,不过现在它们归我,以后有困难的时候,你可以到胡国找我,只要我力所能及都会帮你的。当然,最好是他。”
凌无双知道她口中那个“他”是谁,于俊达临高而望远;沉重而深刻;语言犀利一针见血;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几乎是所有文艺女青年梦寐以求的配偶,看这个女人似乎也是如此。凌无双都有些嫉妒于俊达的女人缘。
“对不起。”凌无双意识到自己失言,刚才还破口大骂胡国只知道杀人,现在听到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