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谈话过久,感到疲乏,病人便斜靠在垫子上,这时护士给他倒了一杯兴奋剂。福尔摩斯头向后仰,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在陌生人看来,似乎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过我知道这表示他正在非常紧张地思考。
“你讲得很明白,”他终于开了口,“所以我需要问的问题已经不多了。但是,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还要弄明白。你告诉过什么人你要执行这一项特殊任务吗?”
“什么人也没说过。”
“比方说,这里的哈里森小姐你也没有告诉吗?”
“没有。在我接受命令和执行任务这段时间里,我没有回过沃金。”
“你的亲友里没有一个人碰巧去看过你吗?”
“没有。”
“你的亲友中有人知道你办公室如何走吗?”
“啊,有,那里的路径我都告诉过他们。”
“当然,如你没对任何人讲过有关协定的事,那这些询问也算是多此一举了。”
“我什么也没讲过。”
“你了解门卫吗?”
“我只知道他原来是一个老兵。”
“哪个团的?”
“哦,我听说,是科尔斯特里姆警卫队的。”
“谢谢你。我肯定我能从福布斯那里得到详细的情况。当局很善于搜集事实,却不大经常利用事实。啊,玫瑰花是多么可爱的东西!”
他走过长沙发,来到开着的窗户前,伸手提起一根低垂的玫瑰花枝,欣赏着那娇绿和嫣红交融的花团。在我看来这是他性格的新鲜面,因为在这之前,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自然物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世间一切事物中,宗教最需要推理法,”他说道,他背靠百叶窗站着,“推理法可能被推理学者们逐步发展为一门精密的学科。按照推理法,我们对上帝仁慈的最高信仰,在我看来,就是寄托在鲜花上面。一切别的东西,我们的能力,我们的yù_wàng,我们的食物,这一切首先是我们的生存所必须的。但是,这玫瑰花就是额外的东西。它的香气和色彩是生活的点缀,而不是生活的条件。只有仁慈才会产生额外的东西,所以我再说一遍,我们从鲜花中可以企盼多多。”
波西·费尔普斯和他的看护惊讶地看着福尔摩斯述说,他们脸上显出了十分失望的神色。福尔摩斯手握着西洋蔷薇陷入了冥想,好一阵子,那位年轻的女士终于打断了它:“对于这桩神秘案子你看有希望解决吗,福尔摩斯先生?”
“噢,神秘案子!”他突然惊醒回到了现实世界,“嗯,如果否认这是件十分深奥复杂的案子,那会是很荒谬的。但我可以答应你,我会详细调查这件事,若有任何进展我会马上让你知道。”
“你看出任何线索了吗?”
“你提供了七条线索,当然,在我说出它们是否有用前我必须先证实一下。”
“你怀疑哪一个人吗?”
“我怀疑我自己。”
“什么!”
“怀疑我的结论做得太快。”
“那就回伦敦去检验你的结论吧。”
“哈里森小姐,你的建议妙极了!我想,华生,我们在这没什么更好的事可做了。费尔普斯先生,不要抱过高的奢望。这事非常扑朔迷离。”
“我会焦急盼望着再次见到你。”这位外交家大声说道。
“好,明天我乘同一班车来看你,不过,我极有可能拿不出积极的报告。”
“愿上帝保佑你,谢谢你承诺再来,”我们的委托人叫道,“知道正在采取行动,让我感到了新的生机。顺便说一下,我接到霍尔德赫斯特勋爵的一封信。”
“啊!他说了什么?”
“他很冷淡,但并不严厉。我敢说,这是因为我身患重病,他才没有那样做。
他反复强调,这件事极其重要。他又补充说,除非我恢复了健康,有机会弥补我的过失,否则我的前程也就没有指望了——他这样说,当然是指革职我了。”
“啊,那是合乎情理而又考虑周到的,”福尔摩斯说,“走吧,华生,我们在城里还有一整天的工作要做呢。”
约瑟夫·哈里森先生用马车送我们到了火车站,我们很快搭上了一趟去普茨茅斯的火车。福尔摩斯陷入了深思,在我们过克拉彭枢纽站之前,他几乎一直没有说话。
“无论走哪条铁路线进伦敦,都能让人居高临下地看到这样一些房子,真是一件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