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查过草地及脚踏车贮藏室了。”他说,“我也在‘肖岗’漫步过。现在,华生,隔壁屋里准备好了一杯热可可。我必须要求你快一点,因为我们这一天将会很忙碌。”
他的双眼发亮,脸颊因兴奋而红润,就像一个热衷于工作的人发现工作已准备好了就在他面前那样。这个灵活机敏的福尔摩斯与贝克街那个脸色苍白的梦想者完全不像同一个人。每当我看到他充满精力而又想迁就我的身影时,我就知道眼前必定有辛苦的一天等着我们。
可是,这一天一开始就使我们大失所望。我们满怀着希望走上红土旷野,上面交错着千百条羊肠小路,最后我们来到一条宽而浅绿的泥沼地,间隔了我们与霍尔德内斯府邸。如果那孩子是走向回家方向,那他一定会穿过这里,而且不可能不留下线索。但是我们找不到他或者那个德国人的任何踪迹。带着愈来愈阴暗的脸色,我的朋友大步沿着泥沼边缘走去,急切地检查布满青苔的地面上的每一处泥印。到处都是羊蹄的印痕,在几英里以外的一处地方,还有牛蹄的痕迹,其他就什么也没有了。
“线索中断一次,”福尔摩斯望着连绵起伏的沼泽非常沮丧地说,“往下远处还有一块沼泽,跟这块沼泽中间隔一条狭长的通道。哈哈!这是什么?”
我们来到了一条黑乎乎的小路上,路中间湿软的泥土上明显地印着自行车轱辘的痕迹,“万岁!”我喊道,“我们成功了!”但福尔摩斯在摇头,他的脸上出现的是疑惑和期待,而不是高兴。
“是自行车,但不是那辆自行车,”他说,“我熟悉四十二种自行车轮胎留下的痕迹。你看到的这个是邓禄普轮胎,而且外面还有个补丁。德语教师海德格尔的轮胎是帕尔默牌的,会留下瘦长的线条。因此,这不是海德格尔留下的痕迹。”
“小男孩留下的?”
“有可能,如果我们能证明他有自行车的话,但我们做不到。这痕迹是往离开学校的方向行驶留下的。”
“或者朝学校?”
“不是,不是,亲爱的华生。陷得更深的印记当然是后轮,因为后轮承重。
你看,有好多地方深印和浅印交错,并盖掉了前轮留下的浅印。车子是往离开学校的方向骑的,毫无疑问。不管跟我们的侦查有没有关系,在我们找到新的线索前,我们朝它来的方向追。”
我们返回去,走了几百码,来到一块可怕的沼泽地,自行车的轨迹就不见了。我们沿着小路继续走,到了一处有泉水滴答作响的地方。这里又有自行车的轨迹,可是几乎被牛蹄的痕迹盖掉。再往前就没有痕迹了,那一条小路一直通向“肖岗”,也就是学校后面的那片小树林。车子一定是从小树林里出来的。福尔摩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手托下巴。我抽了两支烟,这期间他一动未动。
“是呀,是呀,”过了一会儿他说,“可能是这样,有个狡猾的人,换掉自行车的外胎,这样人家就认不出他留下的轨迹。一个罪犯能想出这个办法,我倒是挺愿意跟这种人较量较量。这个问题我们且不去管它,还是注意那片湿地,那里不少地方我们还没有查看呢。”
我们继续对那片湿地的边缘进行系统的查看。经过我们坚忍不拔的努力,不久就取得了可喜的成果。跨过这块沼泽的低洼处,出现一条泥泞的小路。福尔摩斯靠近小路时,高兴得喊出声来了。在这条小路的中央,有一溜像是一捆电线拖过时留下的痕迹。这还是帕尔默自行车留下的轨迹。
“这是海德格尔先生,肯定无疑!”福尔摩斯非常得意地说,“华生,我的推理看来十分正确。”
“祝贺你。”
“但我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请你离开小路走,让我们沿着自行车的轨迹前进。恐怕不会太远了。”
在我们继续往前走时,我们发现荒原上到处是一小块一小块的湿地,自行车轨迹有时候消失了,过一会儿又出现了。
“你看到了吧,”福尔摩斯说,“骑车人毫无疑问在使劲骑,两个车轮的轨迹一样清楚,深度也一样。这只能说明,骑车人把重心压到了车把上,像一个人赛跑时的最后冲刺那样。啊!他摔下来了。”
自行车留下了变形的、不规则的印迹,延伸好几码远。然后出现一些脚印,随后轮胎的轨迹又出现了。
“一道侧滑的痕迹。”我提示说。
福尔摩斯扶起一枝压皱的金雀花。我发现几朵黄花上溅着紫红色的污点,不由感到惊骇。小路和石楠草叶上沾着凝血污点。
“严重啦!”福尔摩斯说,“严重啦!别踩上,华生!一个脚印也别添上!
我怎么解释眼前的情况呢?他受伤摔倒了,站起来,又跨上车子继续骑。可是没有另一辆自行车的痕迹。牛羊踩出的蹄印在另一条小路上。不会是一头公牛用角抵他吧?不可能!可我没看见别人的脚印。华生,我们必须继续往前走,有这道血迹,还有这条自行车车辙,他现在逃不掉了。”
我们循迹追踪,没过多一会儿,只见那条车辙在亮闪闪的潮湿小路上左右乱拐。我继续寻找着前面的车辙,突然看见浓密的金雀花丛中有金属的闪烁。我们跑过去,从花丛里拖出一辆自行车,轮胎是帕尔默牌的,有一只脚蹬子折弯了,车把和前轮沾满了血滴,还在继续往下流淌,十分可怕。
树丛另一边,一只鞋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