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赛拉斯·布朗这种人,专横、傲慢,却胆小如鼠,十足的‘三位一体’,真是难得一遇。 ”福尔摩斯说道。我们一起继续往前走。
“这么说,马在他手里?”
“他还想吓唬我们,把事情含糊过去,但我把他那天早上的一举一动描述得分毫不差,让他相信我当时就盯着他。你肯定注意到了那些很特别的方头鞋印吗?他的靴子与它们刚好吻合。另外,他的手下自然不敢做这种事。按照他的习惯,他总是起得最早。于是我描述了他是怎么样、在什么时候发现有匹野马在荒野里乱跑的,以及他是怎么走过去,并根据白额斑认出了这匹名驹。他惊喜万分,以为机会来了,因为只有这匹马才能打败他那匹已下注的马。接着,我又描述了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把银斑马送回金斯皮兰,然后如何心生邪念,把它藏在梅普里通。当我说完了每一个细节,他便招认了,只希望给自己留点颜面。”
“可是马厩不是搜查过了吗?”
“哎呀,像他这样的老马混子可不是省油的灯,精着呢。”
“他可能会为了自己伤害那匹名马,为什么你还把马留在他手里,你放心吗?”
“我亲爱的伙计,他会像保护自己的眼睛一样保护它的。因为他知道,想得到从轻发落,唯一希望就是保证那匹马的安全。”
“我觉得罗斯上校这个人,无论如何不能轻看。”
“这事怎么处理,不是罗斯上校说了算。我可以自行其是,根据自己的选择,对掌握的情况多说或少说。这就是非官方侦探的有利条件。华生,我不知你是否发现,罗斯上校对我有点傲慢。现在我想稍稍开涮他一下。有关马的事别跟他说。”
“没有得到你的允许我什么也不说。”
“这事与查出杀害约翰·史特莱的凶手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你打算追查凶手吗?”
“正相反,我们俩今晚就乘夜车返回伦敦。”
听了我朋友这话,我顿时呆住了。我们到德文郡才几个小时,而且一开始侦查就很顺利,现在他竟然要放弃侦查,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了。我们返回驯马师住所的途中,不论我如何追问,他就是绝口不谈。上校和警程等着我们了。
“达特穆尔的空气真新鲜,真是让人陶醉,现在我和华生决定回伦敦了。”
警长惊得张大了嘴,而上校只是轻蔑地瞥了我们一眼。
“噢,这样看来你们对抓住杀人凶手是没有信心啊!”上校耸耸肩,“先生们,我很抱歉让你们来做你们并不能胜任的工作。”
福尔摩斯只是淡淡地说:“抓住凶手,这很有困难,但我完全可以让你的马参加星期二的比赛,你只要准备好骑师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虑。此外,我需要一张史特莱的照片,谢谢。”
警长从一个信封中抽出一张照片交给了福尔摩斯。
雷戈里警长,我要的东西你事先全都准备好了,很好。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有问题要问问女仆。”
在我的朋友刚离开客厅时,上校直截了当地说:“我对我们这位从伦敦来的顾问相当失望。我看不出在他来了以后我们的案子有何进展。”
“至少,他向你保证你的马将参加比赛。”我说道。
“不错,我是得到他的保证,”上校耸耸肩说,“我希望他真能找到我的马。”
我正要反驳上校来为我的朋友辩护,这时福尔摩斯走进了客厅。
“好了,先生们,”他说,“我已经完全准备好要去塔维斯托克镇。”
在我们上马车时,一个小马倌为我们打开车门。福尔摩斯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因为他俯身向前碰了一下小马倌的衣袖。
“你们牧场有羊,”福尔摩斯说,“谁照看它们?”
“是我,先生。”“你发现它们最近有什么不对劲吗?”
“是的,先生,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有三只羊跛了脚,先生。”
我看见福尔摩斯特别开心,他一面咯咯笑,一面搓着手。
“大胆的猜想,华生,非常大胆的猜想,”他捏着我的手臂说,“格雷戈里,我建议你关注一下羊圈中这种奇怪的传染病。走吧,车夫!”
罗斯上校仍然摆着一副鄙夷的神色,对我同伴的能力依旧不认同。但我从警长的脸上看到,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起来。
“你断定这很重要的吗?”格雷戈里问道。
“非常重要。”
“你还要我注意其他什么问题吗?”
“那天夜里,狗的反应挺怪的。”
“可那天晚上,狗没有什么异常反应啊。”
“怪就怪在这里。”福尔摩斯提醒道。
四天以后,我和福尔摩斯决定乘车到温切斯特市去看西撒克斯杯锦标赛。罗斯上校如约在车站旁迎接我们,我们乘坐他那高大的马车到城外赛马场去。罗斯上校面色阴沉,态度非常冷淡。
“我的马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上校说道。
“我想你看到它,总能认得吧?”福尔摩斯问道。
上校怒气冲冲。“我在赛马场已经二十年了,从来还没有听过这样说话,”他说,“连小孩子也认得银斑马的白额头和它那有斑斑点点的右前腿。”
“赌注怎么样?”
“这才是最重要情况呢。昨天赔率是十五比一,可是差额越来越小,现在竟跌到三比一了。”
“哦!”福尔摩斯说道,“显然是有人打探到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