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我大多数的时间都和土着人混在一起,并跟他们学会了变戏法,以用来维持生活。像我这样一个残疾人,回到英国又能怎样?让我的旧弟兄们知道我落到这种悲惨的处境吗?虽然我一直都渴望复仇,但是我也不愿回去。我宁可我的老兄弟们和南希都认为亨利·伍德是英勇战死,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我像黑猩猩,走起路来东倒西歪,依靠拐杖生活。我愿意他们深信我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听说了巴克利和南希结婚的消息,也知道他在团里不断升迁,但是即使如此,我也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
“不过,当人步入老年,就渴望落叶归根。这些年,我一直渴望着能看到英国碧绿的田野和一道道的树篱。后来我终于决定,要在死前回我的故乡看看。我积蓄了回乡的路费,成功地回到英国。由于我了解士兵们的生活,并且知道逗他们快乐的方法,于是我便来到有驻军的地方,并依靠着街头表演来维持生活。”
“你的故事非常动人,”福尔摩斯说道,“我已经听说你在街上偶遇巴克利夫人,你们都认出了彼此。我相信,后来你尾随她来到她家,并从窗外看到她与丈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巴克利夫人无疑当面斥责他当年对你的陷害行为。于是你也情不自禁冲地过草坪,闯到了他们面前。”
“对,我是这样做的,当时他一看到我,脸上就浮现出了一种我从未看见过的神情,他随后马上倒了下去,头撞在壁炉上,但是他在倒下之前就已经死了。
我当时很清楚地看到了他带有死亡气息的脸,这就像我能读出火炉上的那本书一样。我的突然出现,就像带来一颗能穿过他负罪之心的致命子弹。”
“后来呢?”
“紧接着,南希也晕倒了,于是我从她手中拿过了钥匙想找人进来帮忙。但在那一刹那,我想最好还是赶紧离开,不要多事,因为这件事对我非常的不利。
如果我被抓走,我努力保守的秘密也会随之泄露。慌乱中,我将钥匙放到了口袋里,泰迪当时也爬上了窗帘,在抓泰迪时我又掉了短棒。但我顾不上那么多了,将它弄进箱子后,我就慌忙逃走了。”
“泰迪是谁?”福尔摩斯问。
这个人俯身向前,拉开房间角落里的一个笼子门,里面立即跑出一只红褐色的美丽小动物,这家伙形态瘦小,皮毛柔软光滑,还长着鼬鼠一样的腿,细细的长鼻子,和一双很漂亮的红眼睛,这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动物眼睛。
“这是一只猫鼬。”我喊道。
“嗯,有些人这样叫它,但也有人叫它们獴。”那个人说,“我管它叫捕蛇鼬,泰迪非常善于捕捉眼镜蛇。我这儿养了一条被拔掉毒牙的眼镜蛇,泰迪每天晚上都会在士兵俱乐部里用表演捕蛇的节目逗士兵们开心。
“还有其他疑问吗?先生们。”
“嗯,如果巴克利夫人遇到了更严重的困难,我们会再次找你的。”
“如果真是那样的情况,我当然会自己站出来。”
“如果没事的话,也没必要把死者生前所干的坏事再翻出来了。你现在应该满足了,因为你已知道,这三十年来,他因为做了坏事而一直经受着良心的谴责。啊,是墨菲少校走到街的那边了。再见,伍德。我还想了解一下昨天以来事情的新进展。”
在墨菲少校还没有走到大街拐角处之时,我们已经赶上了他。
“啊,福尔摩斯先生,我想,你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努力都是徒劳。”少校说。
“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验尸刚刚结束。医生已经证实,上校是由于中风才引起的死亡。你看,这不过是一起简单的案子罢了。”
“很正确,案情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福尔摩斯满脸堆笑,说道,“华生,走吧,我想奥尔德肖特已经不需要我们了。”
“还有一个疑问,”我们来到车站,我说,“如果说她丈夫名叫詹姆斯,而另外一个人叫亨利,但她为什么又提到‘大卫’这第三个名字呢?”
“亲爱的华生,如果我真是你所热衷描述的那种理想的推理家,那么,从这个词我就应该推想出发生的全部故事。这个词显然带有斥责他人的感情。”
“斥责他人?”
“对啊,你知道,有一次大卫也像詹姆斯·巴克利中士一样偶然犯了错误。
你还记得乌利亚和巴丝芭这个小故事吗?恐怕我对《圣经》的知识已经有一点遗忘了。但是你可以在《圣经》《撒母耳记》里的第一或第二章去找这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