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站在西屋里,陶振坤手里拿着那张所欠债务的纸,他认为这就是爹给他留下的遗产一部分,懵懂的他有些精神恍惚,不知所措,一时间他成了个负债累累的继承者。 柳杏梅似乎是在用胆怯的目光望着他,小心翼翼地说:“看样子,爹的病越发的严重了,只怕是有今天没明天的,身边不能离开人了,你——”
“怎么会是这样呢?!”陶振坤对她的话没有生气,只是痛苦地喃喃着。
“可谁又愿意是这样呢!”
陶振坤有点儿痴呆呆地看着柳杏梅,然后把她拥入怀里,将下巴枕在她肩膀上,凄然道:“梅子,我真的害怕失去爹!他还年轻,才四十——”
“黄泉路上没老少,谁也不能拒绝这生死规则!”
陶振坤哽咽地哭泣着。
柳杏梅心里酸楚,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他说:“不能改变的,就那它顺其自然吧!在爹生病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对他照顾的很好,也算是尽了孝心,就是不在了,也会减少我的们愧疚的。生老病死,命里使然,你也不要太为此难过!”
她在在安慰着丈夫的同时,也像是在安慰着自己。
午饭之后,这夫妻二人无聊对坐,内心都是徬徨不安的。冬天的夜长,有着充足的睡眠,在这大雪天里还能干些什么呢。
为了打发这份空虚,柳杏梅捡了些苞米穗子用簸箕端到炕上来,二人就开始盘膝坐在炕上搓起苞米来。关于焦恒和朱乐前来登门拜访一事,朱乐只是个牵线搭桥的引路人,她始终没对陶振坤说,似怕受到责备,又顾忌会遭到那张臭嘴的奚落。
“闲着也是闲着,该干的活早晚得干。”柳杏梅说。
陶振坤用剪子把苞米穗子穿了一道道凹糟,以便于好搓。
柳杏梅手里掂量着一个瘪瘪瞎瞎的苞米说:“伍老太爷说他家有种子,不然真还是件愁人的事,你看这粒子怎么能种呢?!”
“谁说不是呢!”陶振坤无精打采地应付了一句。
柳杏梅看着这副模样的苞米,就不禁想到了自己曾经对陶振坤说的那句荤嗑来:“你看看这苞米穗子,就是矬子里拔大个儿,这个头儿都不如好汉子裤裆里的那棒槌大!”
那次陶振坤就是对她用暧昧下流的话一番挑逗,可现在的他却变得沉默寡言了,几次看到他眼里泪光闪烁,知道是做儿子的为爹而担忧难过。
在这个时候,柳杏梅真不知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够有效的来安慰他那颗愁闷的心了,于是忍不住一事说了,觉得凭她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让他多少化解一下苦恼的。在她察颜观色下,如然见到了陶振坤那啼笑皆非的表情了,如同便秘一样的难受。
“柳杏梅,你个大冤种,别人送礼你不——”
“我不稀罕,像那种心术不正的人最好别来往,免惹事非。”
陶振坤怔了下,心里在想: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就柳杏梅的长相而言,自然是够了招蜂引蝶的了,她要是能把陶振宗也拒之门外就更好了。/
沉默了下,柳杏梅又说:“大爷的话我不爱听,要是振宗真的去当了兵,说不定咱们这村子里还真就能出个抗日大英雄呢。这保家卫国,人人有责。不想当死亡国奴,就得奋起抵抗。”
“就你说的容易,怕不怕死暂且不说,难道就抛下爹娘不管了吗?你有那心,你爱国,那你咋不去?”
“可惜爹娘把我鼓捣成了女儿身,要不然呀,早就义不容辞奔赴前线了,咱的吧?”
“你也就是说说吧,你可以学花木兰替父从军呀?”
“你还真别说,有待考虑。”柳杏梅心想:传说中的叱咤就是母亲怀胎三年零六个月才生下的一个肉球,而她竟然会在娘的肚子里待了近十二个月。神话中的哪叱故事是何等的轰轰烈烈,可她呢,难道也会有着与众不同的故事?
“就你?”
“我咋了?”
“你要是上战场,日本鬼子一定会高兴的忘记了祖宗的。”
“这是为啥?”
“哟哂,花姑娘大大的有呗,你还不得成了他们的那盘菜!”
“滚犊子,少胡扯!”
搓了一阵子苞米,陶振坤像是不愿在妻子面前表露出自己的脆弱,就下地穿鞋说:“你自已搓吧,我出去打扫一下雪。”
他戴上狐狸皮帽子和棉手闷子走出了屋。
柳杏梅又搓了会儿苞米,也觉得无趣,就把簸箕端了下去,也戴上围巾和手闷子来到了外面,她见陶振坤在清扫着又是厚厚一层了的积雪,顺手也抄起了一张锨来,走上前去。一出屋,她就感受到了外面的寒冷。
“外面太冷,回屋去。”
柳杏梅没说话,挥锨铲雪。
陶振坤过去扯下柳杏梅头上的围巾。
“你——?”
陶振坤摘下自己头上的狐狸皮帽子给她戴上。
“我不冷,你——”
“戴着!”陶振坤命令似的怒喝一声。
“你呢?”
“我都是出汗了。”
柳杏梅被这份关爱感动着。
陶振坤看着她愣怔了一下,望着皑皑白雪说:“这雪要是白面该有多好?!”
柳杏梅对他这话忍不住噗哧一笑说:“异想天开,痴人说梦,哪里会有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简直是做梦娶媳妇,不靠谱!”
“想想也是好的嘛!缸里还有多少水了?”
“大半下呢,你问这个干啥?”
“要是没水了,这大雪地的怎么去挑,通往井的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