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杏梅不解其意。
陶振坤掀开缸上的菜板子,抄起几乎是满着的水缸里漂浮着的一个水葫芦,盛起半瓢水,这缸水是他昨天挑满的。他把水倒进了板凳上话着的平时胜来洗脸和洗衣服的那个铜盆子,把盆子涮了涮泼在地上,然后在盆子里添了大半下水。
柳杏梅站在一旁看着,这时有所明白了。
陶振坤说:“以后你去挑水,可要多加小心,别叫辘辘把儿打着,在井台上站稳了别掉下去。”
柳杏梅眼里泪盈盈地点头说:“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陶振坤微微一笑,便把她拽到盆子前,抓起那瀑布般飘逸的秀发,慢慢放进盆子里,在水里揉搓着头发,嘴里并且说着:“我倒是希望你是个孩子,永远年轻不会老。红颜不老,青春永驻。”
“人没有不会老的,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柳杏梅显得是一副很乖顺的样子。
陶振坤没有直接回答她,却语重心长地说:“我要是唐僧就好了!”
“为啥?”
“吃了我的肉就可以长生不老的。”
“不可以。”
“为啥?”
“和尚是不娶老婆的。”
“这也倒是哦!”
低着头的柳杏梅,眼泪就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这对看似冤家的夫妻,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深意重。
而陶振坤呢,也是泪光闪烁着。他看着水盆里漂浮的头发,在这种情况下,会让他多次联想到在去年的那个七夕之夜里,与柳杏梅在仙女河里洗了个鸳鸯浴。那是一个温馨浪漫的夜晚,让一对青年男女付出了缠绵与激情。
时间的河流会冲走以往发生过的一切,可却在人的脑海里冲不走那美好的回忆。
在那个年代里,穷人家洗头是用不起洗头膏一类东西的。
这对即将离别的小夫妻俩,在他们心里似有千言万语要向对方说,可苦涩忧伤又使他们吝啬了许多语言,似无声胜有声了。
陶振坤用一块毛巾很认真地把那头发擦了个半干,两个人来到了西屋偎依而坐在炕上。
屋里空间似有馥郁的淡淡清香弥漫开来,认为是来自地上那盆梅花。自从柳杏梅从楚家把这盆花抱回来兵,在她精心施肥浇水的伺候下,长势良好,枝枝杈杈在茁壮繁衍,大有可见那个破陶瓷盆变小要难容其身了,茂盛的花朵绽放地分外妖娆芬芳。不了解这种花花期的她,则会认为是有反季节现象的。
在陶振坤决定要出去打工后,柳杏梅尽量改善着一日三餐的火食,变着花样的做,在粗粮细米里精挑细选,平时节省着吃的小米白面,接二连三的变成了干饭和饺子,稀粥戓面条,馒头或烙饼。这个季节里的菜倒是显得单调了些,只有咸菜酸菜和保存过冬了的白菜,还有在山上采集的蘑菇野菜晾干后储存起来,荤腥除了油和几块腊肉外基本就没什么了。哦,还有陶振坤钓到的鱼被腌制成了咸的,这些要是细说起来倒也显得丰富了。
都吃地让陶振坤不是简直而是真的有些不忍心了,就说:“你这是真的把我当成了吃货了?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
“我吃还能尽到你肚子里是咋的?吃吧,我希望看到你回来时也是这个膘肥体壮的样子,别瘦成麻桔杆就行!”
“你平时不是嫌我胖的吗?”
“只有胖了,才能显得生活是富裕的。”
“我要是太胖了,你不就嫌压得慌了吗?”
“三句话不到,你就来不正经的了。”
“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多正经的嘛!”
这两天前的话,让陶振坤想起来犹然在耳。就这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难道不能说明夫妻间的恩爱吗?
这时柳杏梅似有愧意地说了:“家里实在是再也没啥好东西给你做着吃了!”
陶振坤就笑了,说:“我这正想着这几天吃的呢,你又提起来了,可用不着,一个庄稼人吃啥还不行,就别拿我当客儿一样待承了。”
“我就说把那两只鸡杀了——”
“可别,要是只是为了让我吃,杀了它们,就是我的罪过了,我也不图意吃那一口子而要了它们的性命。就是娘在这着时,你想杀鸡给娘炖汤喝,她在精神失常的情况下都会舍不得的!咱家没驴没猪的,除了黑虎,也就剩下那三头半鸡了。起码它是喘气的,就留着跟你作伴儿吧。要说起来也没熬靠着,我不是经常还打些野味的么。只是我这一走,大概是苦了你了。”
“我要是馋了,也会去打猎的。艳萍嫂子说了,她家的鸡多,等有母鸡趴窝时,也给咱们抱几只的。咱家也有公鸡,蛋也能孵化的,只是鸡少,一直不见个有趴窝的,到时候就拿几个蛋过去给续上,咱不占人家的小便宜,你不是说图小便宜吃大亏吗?!”
陶振坤愣愣地盯着柳杏梅看。
“看啥看,我脸上还长花了是咋的?”
“我的老婆就是花呀,耐看。你轻声慢语的,这就是温柔,显得女人味十足,我喜欢。”
“去你的。”柳杏梅娇嗔道,她在手拧着微湿的头发,俊俏脸儿在羞涩中红扑扑的。
她的模样,在陶振坤眼里看来,的确是秀色可餐的了。于是,他禁不住春心动荡,就一把搂过来了柳杏梅的脖子,嘴里兴奋地喘着粗气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吃你。”
他去贪婪地亲吻那张好看的嘴唇,一只手撩起衣襟就像蛇一样向那丰满的胸脯爬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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