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进到屋里,就可闻到一股点燃的缭绕香味。在东屋观音菩萨的香炉碗里烧香,是柳杏梅决定接替婆婆要做的事情。尽管她不怎么迷信,但为了祈祷保佑自己的男人平安,这会成了她今后的依赖和慰藉。在西屋里,她看见柳杏梅正趴在炕上哭呢。
吴荷正劝慰道:“你也别太难过了,等振坤在外面挣到钱就回来了,他又不是不顾家的人,凡事总不能都往坏处想。”
旺旺站在地上,是一脸的无精打采,蔫头耷拉脑的他,像是也知道大人们的愁苦了。他的振坤叔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来!一个失去父亲的孩子,他似在聊振坤的身上感受到了父爱和依赖。
难过中的梅香泪盈盈地也说:“是的,婶儿,我爹也去了,想不到他是今天早上才做出决定的,就去了老伍家朝老太太借了盘缠钱。现在我爹和振坤叔两个人在一起,这下总算放心些了的。”
她爹的毅然决定,让她惊愕的同时也对曾经懒惰的他产生了敬佩,看到了一个沮丧沉沦的男人还会暴发出身上潜藏的拼搏斗志。她这个懂事的女儿,是理解爹的苦恼和徬徨的,人穷志短,所以在他的内心深处并没有过多的去责备埋怨爹,谁不愿过上富裕的日子?谁不愿有尊严地活着?现在爹也出去打工了,还不是为了这个穷困潦倒的家!她这个女儿倒不重要,重要的是弟弟楚歌,这样的穷日子将来能有哪个姑娘愿意嫁给他?爹的出去挣钱就是为了儿子在做打算,为儿子娶妻生子是做父母应尽的责任和义务,根本没有推卸的理由。所以她暗下决心要帮助娘好好支撑起这个家的,也许现在的离别就是为了将来幸福的团聚。自从她上了学堂后,在知识的启蒙下,明白了很多事情,懂得了思考人生。
吴荷歪斜着身子坐在炕沿又说:“梅香说的对,想开些。谁都是知道,你是个刚强的人,遇事都是能拿得起放的下。旺旺他爹在时常好说一句话,塞翁失马,安知非福。振坤有武艺,人也机警,又有楚大哥在一起,不会有事的。”
柳杏梅一轱辘身从炕上坐起,她擦了擦脸上狼藉一片的泪痕,一张俊脸就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就如清晨的时候,她和陶振坤一起站在院子里的那棵杏树下,惊喜地看到苞蕾已有的开始咧嘴而笑了。
是啊!在这个春天里,一朵花儿都会给人带来惊喜的。就像刚结婚时,陶振坤说起过,他给她留过杏的,可时间一长就烂掉了。那么,她也要给他留杏,可他能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希望,是可以用耐心去等待的,而等待只是需要一个过程而已!
当然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村子里面,竟然还会有一个日本女人正在谋划着要杀她呢!
不知道,就不会防范,那致命的一击会是什么。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梅香,旺旺,你俩快来炕上坐。这难过一阵子也就过去了,别担心。”
听柳杏梅这么一说,梅香就和旺旺上了炕。
旺旺问:“梅香姐,你爹咋也去了?”
梅香颦蹙了下秀眉说:“还不是为了穷家!”
同样柳杏梅对关于旺旺把虎皮一事透露出去也不好责怪。她看着旺旺问:“旺旺,你怎么也进来了,这可是犯了我的禁忌的哦?!”
旺旺一愣。
吴荷和梅香抿嘴而笑。
旺旺突然说:“我——我只是个小男人!”
三个人一听他这天真幼稚的话都笑出了声来。
吴荷问柳杏梅:“老伍家要办喜事,你去帮忙吗?”
“昨天老太爷就对我说了,那得去呀。”
“同一天嫁出去三个,这真是个奇事了。”
“那么大的一个家庭,同时嫁出去三个姑娘,只是操办一次,倒也算是省事了。”
“这礼份子可怎么随?还得去程袁两家——”
“老太爷说了,三家都是商量过了,谁也不收礼,只是热闹热闹就得了。这样也好,不然没钱的人也得急地瞅房耙干瞪眼。考虑的周到,算是做了件好事。”
“有这事?”
“当然有!”
“这么说来,倒也真是好事,让没钱的人不至于憋象眼(为难),那三家都算得上是富裕有威望的,有着瓜扯瓜蔓扯蔓的关系。在咱们这巴掌大的地方,这林、杨、程、袁四家,都是跟皇亲国戚一样,谁家到时候不随个礼也觉得不好意思!这红白喜事、儿生日娘满月的,一年到头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数目的开销!虽说是礼尚往来,但富的会把穷的拖拉死,啥时候把这习俗取消了才好!”
柳杏梅说:“这是千百年来老祖宗留下来的习俗,是种亲情友情的交往方式,要取消谈何容易!”
梅香忍不住说:“我家没钱,要不是有杏梅婶的帮助,早就饿死了还说不定呢!就是想要脸儿爱面儿的,也是力不从心。没办法,几乎是靠别人施舍地过日子,干脆是啥礼也不随了,也不怕别人瞧不起!”
吴荷说:“你家的日子困难,这是谁都知道的,也没人挑捡。我们这话,你也别往心里去,这都是大人之间的事,是与你一个小孩子无关的。”
柳杏梅看着美丽可人的梅香,那忧郁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美。虽说衣服破旧,显得俗气了些,但是倒也干净利落。就笑着说:“不能说与她无关,她这话能听得出来,说明她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思想。梅香,我问你,愿不愿跟着我去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