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学生在课堂上,他推说有事回家一趟来的,关心每个学生是一个教师的责任。
沈琴棋正在院子里端着簸箕簸黄豆。
“琴棋嫂子,梅香咋不上学了?”
沈琴棋停了下来说:“振宗兄弟,我也不知道为啥,她读书好好的,咋就说不念就不念了,这几天也在纳闷呢!你要不来,我正打算着还想问问你去呢?”
“你没问问我杏梅嫂子吗?她俩是经常在一起的,无话不说,为啥她总知道吧!”
“她只说梅香不想读书了,只想帮助我在家干些活,她也劝不了的。”
“楚歌替姐姐捎话时也是这么说的,可我总觉得像是有事,不会这么简单。梅香妹妹很懂事,她要是不想读书了肯定是会对我说一声的。”
“我也觉得是,自从不去读书了,她天天也不见个乐模样,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捎话捎多了,捎枣捎少了。看来楚歌的话怕是捎少了,梅香在屋里推磨呢,你去问她吧!这姑娘大了,让当娘的也搞不明白了,跟抽哪门子风一样,哎!梅香,陶老师来看你了,还不出来迎接?!”院子里的沈琴棋说着就冲着屋里喊了声。
“不用客气的。”陶振宗对楚家的记忆几乎是陌生的,好似根本没有留下什么记忆一样。他和楚云昭虽然是同辈称呼,但是毕竟要小楚云昭近二十岁,不是儿时的发小玩伴。尤其是在外读书这十几年里来,他对村子里的一些人一些事都是有了生疏感的了!
不知是为何,他竟然是有点儿忐忑的拘谨?
屋门是关着的,屋里坐在板凳上推磨的梅香早已听见了老师再熟悉不过了的声音,让她激动又难过,却连开门出去迎接的勇气似乎都没有。她惊慌失措的满屋子踱步,样子是想躲藏起来,羞于见到自己喜欢的人!当那熟悉的脚步声来到门口时,她才从容的镇定下来,依然是坐在磨盘前忙碌着。
门被轻轻拉开了,阳光直射而入,使得略显幽暗的屋里顿时亮堂了起来。一抬头的梅香,不知是对阳光还是对来人,会产生晕眩的错觉。
“老师!”她怯怯地叫了声站起来。
陶振宗站在屋门外没有进来,他望着梅香问:“楚歌给你只请了一天的假,可你一连好几天都没上学了,你是真的不想读书了吗?”
“我——”梅香一时慌乱,摇摇头又点点头。
“我记得我好像是对你说起过,你是全班最优秀的学生。你不读书了,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梅香被震撼着,身体微颤,心头滴血,泪眼朦胧,只好撒谎搪塞,她低头嗫嚅道:“一个女孩子,认识几个庄稼字就行了,这年头,有文化知识也没大用处,怕是一辈子也离不开这大山的!现在我爹又不在家,弟弟还小,将来肯定是要比我有出息,就让他读书吧!我——我已经长大了,想多替娘干些活,这么做也是对得起不在家的爹!”
“那——那个——那什么——哎!柳杏梅也同意你不读书了吗?”陶振宗对自己吞吞吐吐感到懊恼。当面对梅香时,他为自己跟一个娼妓做的一次苟且之事更好颇感龌龊羞惭。那种事,真是过瘾之后才知道后悔痛苦,成了一失足千古恨!
“这是我自己的事!”梅香淡淡地说,她抿了抿嘴唇,透着股子倔犟,又像是有怨怼之意。
是啊,她爱慕的老师眼里心里只有柳杏梅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
陶振宗又摇头苦笑道:“你的话有道理,这不是和平年代,读书是没啥大用的,只怪生不逢时吧!你在尽孝心,我无话可说。”
师生二人都有来自心灵深处的疼痛,又无法用语言倾诉出来。
梅香去看老师,在他那张英俊的脸上,带着愁云笼罩,深邃的瞳孔含有忧悒,她惊愕地发现这年轻男人已经不是刚一回来时那么朝气逢勃了。也许,陷入感情泥沼的人最是容易改变的,何况那是在觊觎一份属于别人的爱情呢?!
老师心里的爱,让她难过,因为不属于她这个一厢情愿的小姑娘!
当看到老师用很痴迷的爱恋眼神盯注她时,她有点儿慌了。她是不知道,陶振宗想从她的身上去捕捉曾经的柳杏梅,当年少女时期也是如此的美丽动人吗?为何那黑葡萄一样的瞳孔里也多了痛苦难过的情愫呢?
一时间,梅香开始手足无措了起来,这是她曾经期盼的,如今是害怕的。她羞涩地下意识去揉搓双手,结果一种痛楚令她咧了下嘴。
陶振宗看在眼里,就跨进了门槛来,上前抓起了梅香的双手来看,六天前还光滑细嫩的好看小手,却在粗糙中的掌心有了厚茧子,另外两个手的虎口处还鼓起了血泡。这时他愕然地发现昔日里那个如芙蓉绽放的梅香竟然渐渐憔悴了,昔日明眸被忧伤笼罩的黯淡了许多。
一个天真烂漫的花季少女何至于如此?难道是自己拒绝了亲事而让她难过的这样?那也不对啊,提亲之后她还照样继续上学来着,只是表情故作坦然了些罢了,不是为这,又不是她娘不让她读书了,那究竟是为了啥呢?这仿佛是一道难解的题。
“梅香,你要照顾好自己,别太累着。”他看着磨盘上在往下面盆里流着的滴滴乳白豆浆,鼻子在发酸。
梅香郑重地点点头,泪水潸然而落。
陶振宗看着梨花带雨的梅香,我见犹怜,忍不住去为她拭去腮畔的泪珠。张了张嘴却哽咽的没说出话来,然后是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