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湖对林朝阳一笑说:“我们俩有饭蹭了。”
若是在以往,当柳杏梅听到这话时,以她直率的性格,一定会开玩笑说:外甥是姥姥家的狗,吃饱了就走!可是现在,她对玩笑话觉得是再也无缘了!
牵着马的林朝阳说:“我们要是一走,那等于是对不起自己的肚子。”
这时柳杏梅却说:“我得回去,驴马和猪鸡都没经营呢,炕也没烧!”
陶振坤一听她这话就是一愣,在他走时家里也就是只有几只鸡了,哪来的驴马和猪呀?他一走,他在家反倒是把日子过红火起来了?
柳杏梅对他惊疑的目光也没做出回答,因她没有好的心情来应付这种喜庆的场合,也是想找借口回避。
严方慈就拉了她手说:“等吃过饭后回去再喂也不晚的。”
“这吃完饭回去早黑天了。”
顾湘说:“少一顿半顿的也没关系。”
宁可说:“就是嘛!就是吃完饭回去再喂,它们也照样吃。”
柳杏梅说:“别的可以,鸡可不是吃夜食的东西。”
高美苹说:“少了你就不热闹了!”
袁玉卿就摸了下柳杏梅腰间的那个酒葫芦,然后附在她耳畔低声戏谑道:“有人替你暖被窝了,还用得着烧炕呀?再说大热的天,要是再烧炕,你俩挤在一个被窝里,那还不得捂出热痱子来!”
“去你的吧,没个正经的!”柳杏梅了解这个袁玉卿,她在妯娌六个里是个不拘小节跟自己一样是个嘴没把门儿的人,所以说起话来两个人也比较投缘。这时她还是不禁双颊绯红了,心儿突突跳动,对于夫妻之时恩爱缠绵之事,是她几个月里所期待渴求的,可现在陶振坤回来了,却成了她难堪去面对的事情!
关于一个女人腰间总是挂着个酒葫芦一事,时间一久,也就成了司空见惯了,不再感到惊奇。
只是让陶振坤看了眼,不免心生尴尬。心想:自己的老婆竟然变成了个女酒鬼了?这种场合下还带着个观之不雅的酒葫芦,像个女山大王似的!
艾菲苓掩嘴而笑了下,她人牌子长得倒也俊俏,只因为有个虎牙,自认是美中不足的,所以每当露齿一笑时,都会有下意识地去以手云门遮掩,她对柳杏梅说:“我这个五嫂子说话不分轻重,向来是口无遮拦,你别理睬她就是了。杏梅,你不能走的,不然待会儿还得来,就省下那跑腿吧。我们还要等你展示下厨艺呢,我们几个天天虽是鼓捣着吃,可是笨手笨脚的,却怎么也做不出你的那种美味来,往往都是把好东西给搞瞎了!”
袁玉卿就说:“六妹,你这当娘的,就别光顾着在这儿装好人了,这又是吵嚷又是鞭炮的,快去看看艾艾、菲菲、苓苓,被惊醒了没有,别有谁掉地上!”
“就你这当大娘的邪乎,三翻六坐八爬式,她们才四个月大,怎么会掉地上呢!爷爷奶奶,那我先进屋看孩子去了!”艾菲苓说。
“你快去吧,别惊吓着她们三个宝贝疙瘩。”苏氏老太太说。
奶婆婆温和的语气,也是不可违背的命令,艾菲苓就快步朝屋走去。
柳杏梅听得出,三个女儿的名字都是各占了母亲的一个字。
顾湘说:“按理说,水涨船高,人家杏梅现在可是官太太了,非我们一介草民可比,怎敢再劳驾她呢?!”
柳杏梅略显窘迫地说:“请别用这话挖苦我,官太太的名衔我并不喜欢,也不想借此抬高自己的身份!”
这时在西厢房的学堂窗户里有几个孩子在向外探头探脑地看着,没有老师的发话,他们是不敢跨出门的。不过,却有一个不遵守规矩的男孩子跑了出来,就见他的脖子上挂着个麒麟铜锁子,欢天喜地地奔上前来,嘴里克制不住那份由衷高兴喊着:“振坤叔,你可回来了!”
陶振坤见到了旺旺,显得格外亲近些。他把旺旺拦腰抱起来忘情地就在众人面前转悠了一圈儿,就问:“你这个小家伙!想振坤叔了吗?”
旺旺频频点头说:“当然了,在你走后,我就在天天想你,盼望着你早些回来的。”
“好孩子,真乖,我也是想你的!”陶振坤此时竟然是有些热泪盈眶了,他知道,在这个村子里只有三个是自己最是牵挂的人也是最想念他的人,除了柳杏梅外当然就是吴荷和旺旺这母子两个人了。
孩子们再也不顾约束地都是忽啦一下跑了出来,叽叽喳喳的像是出窝的小鸟。当看到陶振坤对旺旺的热情时,足以让这些男孩儿女孩心生嫉妒。
院子里的狗几乎是同时叫了起来,可黑虎却对它的同类热情不予理睬。
其中有个小男孩儿怯怯地上前来看着陶振坤嗫嚅地问道:“振坤叔,我爹回来了吗?”
陶振坤把旺旺放下,就去略有弯腰地抚摸了下楚歌的头说:“你爹还没回来,不过你放心,他在外面很好的,等挣了钱就会回来了。”
楚歌一听这话,竟然眼泪汪汪了。这个懂事的孩子在失去了姐姐梅香后,仿佛一下子变得成熟了许多。面对娘天天的黯然啜泣,他怎能不会对人生过早的多些感悟呢?!
陶振坤茫然地朝着孩子们望去,却从里面寻觅不到楚楚动人的梅香那俏丽身影了!
走进伍家大院,柳杏梅何尝不是更难过呢,那份来自心底的撕裂疼痛感更是强烈万分,一切是物是人非了,梅香啊梅香,至今还是含恨九泉不能瞑目的!她忍不住上前抚摸了下楚歌的头,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