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好朋友,”瓦朗蒂娜说,“要是我老是听您这样没头没脑的说话,我真的要为您的理性担心,把您看做一个幻想家了。这一次会面,除了纯粹巧合以外,您真不能看出什么别的意义来吗?请稍微想一想。我的父亲从来不出门,他几次都想谢绝这个邀请。维尔福夫人却正相反,她特别想去看看这位奇怪富翁家里的情形,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我的父亲陪她一起去。不,不!我前面说的话并没有错,马克西米利安,除了您和我那个略强于僵尸一点的祖父以外,我在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可求助了。”
“从逻辑上讲,我知道您是对的,”马克西米利安说,“您那甜蜜的话音平常对我是那么有魅力,但今天却没有说服我。”
“可您的话也没有说服我,”瓦朗蒂娜说,“我必须说,如果您不能给我更有说服力的证据——”
“我还有一个证据,”马克西米利安迟迟疑疑地说,“但是——的确,瓦朗蒂娜,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它比第一个理由更要荒唐。”
“那就糟了。”瓦朗蒂娜微笑着说。
“但是,对这件事我自己也没有下结论。我是一个充满灵感和富有感情的人,服役十年中,时常是内心世界的某一种闪念救了我的命,是这一闪念支配我向前冲或向后退,那些本可送我上西天的子弹却从我身边飞走了。”
“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您为什么不把您的死里逃生归功于我的祈祷呢?当您不在的时候,我就不再为我自己祈祷了,只是一个劲儿地为您祈求平安。”
“是的,自从您认识了我以后确实如此,”莫雷尔微笑着说,“但那可不能适用于我们还没认识的时候呀,瓦朗蒂娜。”
“您这个人真叫人恼火,一点都不肯相信我的话,不过我还是听听您自己都认为是荒唐的第二个证据吧。”
“嗯,从这个缺口往那边看,您可以看到那匹我骑到这儿来的新买的骏马。”
“啊,这匹马真健壮呵!”瓦朗蒂娜喊道,“您干吗不把它牵到门边来呢!我可以和它说说话,它会听懂我说什么。”
“您看到了,说真的,这头牲口花了我相当一笔钱。”马克西米利安说,“但您清楚,我的腰包是有限的,瓦朗蒂娜,而且我是一个有理智的人。可是,我在一个马贩子那里看到这匹漂亮的马。我给它起好名字叫米狄亚。我问要什么价钱。贩马的人回话说要四千五百法郎。虽然我好不容易才寻到这样漂亮的马,但我还是不得不忍痛割爱了,这您会很好理解的。于是我走开了,但我承认,我心情很沉重,因为这匹马很有情意地看着我,用它的头在我身上轻轻地蹭着,还让我骑在它身上,用最讨人喜欢的优雅姿势做旋转半周的动作。当天晚上,几个朋友来看我,有夏多·雷诺先生、德布雷先生,还有五六个您连名字都没听说过的绅士。有人提议玩纸牌,我是从来不玩的,因为我没有足够的钱可输,也不至于穷急眼到赌场上去赢。可是,我是主人呀,您理解,我只好派人去买纸牌,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于是纸牌就买回来了。”
“正当大伙围桌而坐,基督山先生到了。他坐上桌就玩起来;嗨,我赢了。我简直不敢向您承认这件事,瓦朗蒂娜,我竟然赢了五千法郎。午夜时分,我们散了伙。我按捺不住心头的喜悦,租了一辆马车,来到那个马贩子家。我既高兴又激动地按了铃。前来开门的人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因为门还没有完全打开,我就一头冲进去。我跑到马厩里,来到马槽边。啊!好幸运呀,米狄亚正在嚼草呢。我朝一副鞍辔跑过去,亲手搬过来,架到米狄亚的背上去,又给它带了笼头。米狄亚多听话啊,它以世界上最通人性的讨人欢心,乖乖地顺从这一整套的扮装!然后,我将四千五百法郎塞进神色惊愕的主人的手,骑着来到香榭丽舍大街,或者说得确切些,我是在那里遛马散步过的夜。我看到了伯爵窗口的灯光,伯爵事先知道我渴望得到这匹马,于是他故意输钱让我去赢他。”
“我亲爱的马克西米利安,您真的太喜欢幻想了,您不会爱我很长久的。一个生活在这种诗情画意和幻想世界中的男子,对于我们这种平淡无奇的往来一定觉得刺激太少了。他们在叫我啦。您听到没有?”
“啊,瓦朗蒂娜!”马克西米利安说,“从这个栅栏口伸只手指给我,让我亲一亲。”
“马克西米利安,我们说好的,我们只应该把我们自己看做是两个声音,两个影子。”
“随您便吧,瓦朗蒂娜。”
“如果我让您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