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示意请他住口。“喏,”他微笑着说,“我的全部希望已经破灭了。”
“怎么会呢?”波尚说。
“大概,您是急于为我树起个怪癖的名声:照您看来,我是个莱拉,是个曼弗雷德,是个鲁思文勋爵;然后,一等到大家都把我看成是个乖张没趣的怪人的那会儿,您就来推倒您的典型,设法让我变成个庸人。您巴不得我平平常常,庸庸碌碌,最后,您就要求我来做什么解释。得了吧!波尚先生,您是在开玩笑。”
“可是,”波尚傲慢地答道,“有的时候,正直的人的良心会命令您……”
“波尚先生,”这个怪人打断他的话说,“基督山伯爵只是接受基督山伯爵的命令的。所以,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爱怎么做就怎么做,波尚先生,而且我总会做得很好的。”
“先生,”波尚答道,“正义之士得到的不应该是这样的答复。信义是需要有个保证的。”
“先生,我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基督山不动声色但却气势汹汹地回答,“我们两人的血管里都有我们愿意抛洒的热血,那就是我们相互的保证。就这样去告诉子爵吧,明天早晨十点钟以前,我就可以看到他的血究竟是什么颜色了。”
“看来我只好安排你们决斗的手续就是了。”波尚说。
“这对我无所谓,先生,”基督山说,“根本没有必要为此区区小事跑到剧院里来打扰我。在法兰西,人们用剑或手枪决斗;在殖民地国家,人们用马枪决斗;在阿拉伯,人们用匕首决斗。请告诉您的委托人,尽管我是受辱方,但为了将怪人当到底,我还是让他选择武器,而且不用讨论,无可争辩,我一切全部接受,全部,您听懂了吗?甚至采取抽签的办法也可以,虽然这种做法愚蠢和可笑。但对我来说却是一码事,因为我肯定能赢。”
“肯定赢?!”波尚一边说一边用慌神的眼睛看着基督山。
“唉!肯定赢,”基督山微微耸一耸肩膀说,“没有这把握,我是不会同意和莫尔塞夫先生决斗的。我一定杀死他,必须杀死他,这是命中注定的。只需今天晚上到我家去传个话,告诉我武器和时间,我不喜欢让人等着我。”
“那么,是用手枪,八点钟,在万森树林。”波尚神情狼狈地说,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一个傲慢的自大者还是一个超人。
“好极了,先生,”基督山说,“现在一切都已解决了,请让我看一剧吧,并且请您告诉您的朋友阿尔贝,今天晚上请他不要再来了,他这种粗鲁野蛮的行为只会伤害他自己。让他回家先养精蓄锐吧。”
波尚惊愕地离开了包厢。
“现在,”基督山转过去对莫雷尔说,“可以指望您当我们的证人,是吗?”
“当然啊,”莫雷尔说,“愿意听从您的吩咐,伯爵,可是……”
“可是什么?”
“我想我应该知道真正的原因。”
“那是说,您拒绝我了?”
“不。”
“真正的原因,莫雷尔?”伯爵说,“那位年轻人自己也是瞎撞一气,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只有我和天主才知道;但我可以凭我的名誉担保,莫雷尔,天主不仅知道真正的原因,而且是会站在我一边的。”
“那就够了,”莫雷尔说,“谁是您的第二个陪证人?”
“莫雷尔,除了您和您的妹夫埃马纽埃尔以外,我在巴黎所认识的人没有一个可以享受这种光荣。您以为埃马纽埃尔会答应我的要求吗?”
“我可以代他答应您,伯爵。”
“好!那我就不缺什么了。明天早上七点先到我家,好吗?”
“我们一定来。”
“嘘!开幕了,咱们听吧。我有个习惯,听这部歌剧连一个音符也不愿漏掉;《威廉·退尔》威廉·退尔是瑞士民间传说中的英雄。1804年席勒根据传说故事写成剧本《威廉·退尔》,1829年罗西尼政府改编成同名歌剧。的音乐真是太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