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阿夫里尼说,“她真的死啦,可怜的孩子!您可以走了。”
“是的”医生简洁地回答,放手把床单又盖在姑娘身上。
诺瓦蒂埃发出一种呼噜呼噜喘息声。
德·阿夫里尼转过脸去,只见老人的眼睛在闪闪发光。好心的医生明白,诺瓦蒂埃的意思是说他想再看看他的孩子,于是就把老人推到床前,趁那个死人医生把碰过死人嘴唇的手指浸到漂白液里去的当口,掀起床单显露出那张犹如安睡的天使那般安详白皙的脸庞。
老人眼睛里滚下眼泪,表示了他对医生的感谢。
“死医生”那时已把他的验尸报告放在桌子角上;他的任务完成后,阿夫里尼便陪他出去。
维尔福在他的书房门口遇见他们。
他对医生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然后转向阿夫里尼说:“现在请个神甫吧?”
“您想特地去指定一位神甫来为瓦朗蒂娜祈祷吗?”阿夫里尼问。
“不,”维尔福说,“就近找一位好了。”
“近处有一位善良的意大利神甫,”“死医生”说,“他就在您的隔壁。我顺便请他过来好吗?”
“阿夫里尼,”维尔福说,“那就麻烦您陪这位先生一起去。把大门钥匙带上这样您进出就方便。您带那位神甫来,我领他到瓦朗蒂娜的房间里去。”
“您希望见见他吗?”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您是能原谅我的,是吗?一个神甫,想必是能理解所有各种悲痛,包括父亲失去子女的悲痛的。”
维尔福先生把钥匙交给阿夫里尼,向那位“死医生”道了别,就回到他的书房里,开始工作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工作是医治悲伤的良药。
两位医生下楼来到街上时,瞧见一个身穿长袍的教士站在隔壁房子的门口。
“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位神甫。”医生对阿夫里尼说。
阿夫里尼上前去同那位神甫打招呼。
“先生,”他说,“您愿意为一个刚失去女儿的不幸的父亲尽一次伟大的义务吗?他就是维尔福先生,那位检察官。”
“啊!”神甫的意大利口音很重,“是的,我听说那座房子里死了人。”
“我正要去自荐,先生,”那神甫说,“恪尽职守原是我们的职责。”
“死者是一个年轻的姑娘。”
“是的,这我知道,是从那幢房子里逃出来的仆人告诉我的。我知道她叫瓦朗蒂娜;我已经为她祈祷过了。”
“谢谢您,先生,”阿夫里尼说,“既然您已开始您那神圣的职责就请继续下去吧。请去坐在死者的身边,他们全家人都会感激您的。”
“我这就去,先生,谁的祈祷也不会比我的更虔诚。”
阿夫里尼搀住那神甫的手,没有去见维尔福,径自走到瓦朗蒂娜的房间里,那个房间没有任何变动,殡仪馆的人要到傍晚才来收尸。
神甫一走进房间时,诺瓦蒂埃异样的眼光就和着他的目光相遇了,也许他发现这个人的目光很特别,因为这个人的目光一直盯着他。
阿夫里尼嘱咐神甫不仅关心死者,而且请他要照顾活人。神甫答应说,他既会专心为瓦朗蒂娜祈祷,也会细心照料诺瓦蒂埃老人。
神甫立刻郑重其事。也许为了他在祈祷中不受干扰,也许为了诺瓦蒂埃在痛苦中不受干扰,阿夫里尼先生一走,神甫不仅闩上医生出去的那扇门,而且也关上了通向维尔福夫人房间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