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有没有把您这个得意的念头向谁说起过?”
“只对我们的店家说过,我回家以后,就派人把他找来,把我的意思解释给他听,他向我保证,说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我要他把牛的角镀一镀金,但他说时间来不及了,镀金得要两天,请您看,这一点奢侈的小装饰我们只能放弃了。”
“他现在在哪儿?”
“谁?”
“我们的店家。”
“去给我们找行头去了,要等到明天就太晚啦。”
“那么他今天晚上就可以给我们一个答复啰?”
“噢,我时时刻刻都在等着他。”
正在这时,门开了,帕特里尼老板探头进来。“可以进来吗?”他问。
“当然,当然!”弗朗兹大声说道。
“喂,”阿尔贝急切地问道,“您把我要的车和牛找到了吗?”
“比那还好!”帕特里尼老板带着一种十分自满的神气答道。
“小心哪,我可敬的店家,”阿尔贝说,“‘还好’可是‘好’的死对头呀。”
“大人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帕特里尼的口气十拿九稳。
“究竟弄到什么啦?”弗朗兹问道。
“大人知道,”老板说,“基督山伯爵和你们同住在这一层楼上吧?”
“大概是吧,”阿尔贝说道,“我们借了他的光,才被挤到这间小客房里。像住在巴黎圣尼古拉-夏多奈街上的两个穷大学生一样住在这个鬼地方嘛。”
“呃,哦,基督山伯爵听说你们这样为难,派我来告诉一声,请你们坐他的马车,还可以在罗斯波利咖啡馆他所订的窗口里给你们准备两个位置。”
阿尔贝和弗朗兹互相对视了一眼。
“但您想,”阿尔贝问道,“我们可以从一素不相识的人那儿接受这样的邀请吗?”
“这位基督山伯爵是怎样的一个人?”弗朗兹问店主。
“是西西里或马耳他的大贵族,究竟是哪个地方的,我也说不准,但是他跟博盖塞意大利贵族世家,其成员于16至19世纪在意大利社会、政治方面起过显要作用。家族的人一样高贵,财富也赛过一座金矿。”
“依我看,”弗朗兹低声对阿尔贝说道,“那人果真像老板说得这么彬彬有礼,他就会用另外一种方式来邀请我们,不能这样不懂礼貌地告诉我们一声就完事了。他应该写一封信或是……”
正在这时,有人在敲门。弗朗兹说道:“请进!”于是门口出现了一个仆人,他穿着一身异常高雅的制服,把两张名片递到了旅馆老板的手里,旅馆老板转递给两个青年人。他说:“基督山伯爵大人问候阿尔贝·莫尔塞夫子爵大人和弗朗兹·埃皮奈大人,基督山伯爵大人,”那仆人继续说道,“请二位先生允许他明天早晨以邻居的身份过来拜访,他想知道二位高兴在什么时间接见他。”
“真巧,弗朗兹,”阿尔贝低声说道,“现在可无懈可击了吧。”
“请回复伯爵,”弗朗兹答道,“我们自当先去拜访他。”那仆人鞠了一躬,退出去了。
“那就是我所谓‘漂亮的迷攻方式’,”阿尔贝说,“您讲得很对,帕特里尼老板。基督山伯爵肯定是一个很有教养的人。”
“那么你们接受他的邀请了?”店主问。
“我们当然接受啦,”阿尔贝答道,“可是我必须声明一句,放弃牛车和农民打扮这个计划,我是很遗憾的,因为那一定会轰动全城的!要不是有罗斯波利咖啡馆的窗口来补偿我们的损失,说不定我还要坚持我们原来那个美妙的计划呢。您怎么想,弗朗兹?”
“我同意您的看法,我也是为了罗斯波利咖啡馆的窗口才这样决定的。”
说真的,罗斯波利咖啡馆靠窗为他们安排两个座位一事,使弗朗兹想起了他在斗兽场废墟里听到的,那陌生人和特朗斯泰凡尔人之间的那场对话,在这次谈话里,穿披风的人保证能得到罪犯的缓刑令。不过,如果一切都像弗朗兹去想的那样,倘若穿披风的人与在剧院出现的让他十分关心的那一位是同一个人的话,他一眼便会把他认出来,届时,就什么也阻止不了他去满足对那人的好奇心了。
弗朗兹整夜都梦到那两次显身,盼望着早点天亮。明天,一切疑团都可以解开了,除非他那位基督山的东道主有只琪斯的戒指根据神话,琪斯是吕底亚的一个牧童,有一枚魔戒可以隐身。一擦就隐身遁走,要不这一次他可无论如何再也逃不了了。早晨八点钟,弗朗兹已起身把衣服穿好了,而阿尔贝因为没有这同样的动机要早起,所以仍在酣睡中。弗朗兹的第一个举动便是派人去叫旅馆老板,老板照常带着他那卑躬屈节的态度应召而至。
“请问,帕特里尼老板,”弗朗兹问道,“今天按常规不是要处决犯人吗?”
“是的,先生,但假如您问这句话的原因是想弄到一个窗口的话,那您可太迟啦。”
“噢,不!”弗朗兹答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而且即使我想去亲眼看看那种场面,我也会到宾西奥山上去看的,是不是?”
“噢,我想先生是不愿意和那些下等人混在一起的,他们简直把那座小山当做天然的戏台啦。”
“我多半不会去的,”弗朗兹答道,“讲一些消息给我听听吧。”
“先生喜欢听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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