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她们是父皇的人。
如果一开始这两个女婢是父皇对她的保护的话,在他看清楚他的感情的时候,就变成了对纪容羽的监视和掌控,甚至是对自己的威胁。
然而,父皇毕竟还是老了。
在他发现什么的时候,他对纪容羽的占有欲,他的成长,还有小五纪容羽,都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成为他无法左右的存在。
他站在珑誉宫的拱门之外,静静地回头,手中捏着刚才从之纪容羽头上摸下来的珠花,勾起了嘴角。他忽然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因为早先对年幼的小五失望就屏蔽了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人,果然会因为环境和时间而改变的。
手中的珍珠发饰并不极品,宫中受宠的妃嫔头上的都比她的好。他本来以为聪慧的小五会蛰伏起来自己所有的心思,因为过去卑微的过往而充满野心,但似乎又不是那样。
他居然看不透摸不透他的小五?!
越是如此,他却越是高兴,越是想要看到那双清透的和她的心思极其不相符的眼睛,在和他一起跌落泥沼地狱的时候会染上怎么样的疯狂?
“珑誉宫的人收回来吧。”他站在原地,仿佛呢喃般地道了一句:“人手布置在宫外,看着她的动态即可。”
“是。”
空旷的路径传来一声极低的应答。
纪洺琇手中把玩着一个摆件儿,那是一块品质极佳的紫玉雕琢而成的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四不像。四不像的背上有一道仿佛闪电一样的金色纹路,华贵中透露着一抹狰狞。
听着跪在脚下的部下汇报三皇子的事儿,纪洺琇脸上根本没有一丝丝阴谋得逞的兴奋,平淡地如同喝水一样。他的部下都以为那是成竹在胸的稳重,他自己却知道,那是没有盼头和得失感的死寂。
不过这一次,他把玩摆件的动作急不可见地一顿:“恩。”
“太医确诊,三皇子的腿是不行了,仪容也受到了大面积的创伤,而且,那里,也不行了……”
纪洺琇眯着眼睛,视线看向了窗外。他面前的桌案上,摆放着大量的文件,甚至有一小叠的奏折,毛笔朱笔的笔尖都还蘸着墨汁和朱砂,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并不少。
“既然三皇子不好了,那就永远不要好。照实地禀报给父皇吧。”
那部下每次面对纪洺琇,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在紧绷状态中。听到纪洺琇的命令,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意外。在所有部下看来,纪洺琇是皇帝陛下唯一的嫡子,三皇子如今这番模样,他更是唯一能够拥有继承权的皇子,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他们习惯了他的心狠手辣,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主子是他,而不是权力的失败品,三皇子。
杀人不过头点地,三皇子,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争取那个宝座的机会。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纪洺琇又把玩了一会儿摆件,再次摊开面前的文件,一面看,一面冷笑。
三皇子,以为比自己虚长几岁就更有成算?
以前他和他的母妃,和他母妃身后的势力小动作不断,他也乐得找个玩伴陪他们打发打发时间,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收到父皇给小五‘靠山’的消息就认为小五有利可图,打上小五的主意!
他居然敢谋算小五?!
就算他明明知道,他对小五不可能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意思,可是三皇子居然想把他期待的幼豹提前推入危险与自己为敌就不可原谅!
也只有三皇子彻底废了,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父皇投鼠忌器也都不可能对小五出手。至于三皇子现在的下场,那是他咎由自取的惩罚。
小五将来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除了他纪洺琇,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允许他插手半分!
朱笔狠狠地在一个奏折上画上鲜红的‘x’。
这份奏折是他的‘舅舅’,也就是皇后的亲兄弟的人递上来的,内容当然是让父皇给自己选妃。孙家打的什么主意他怎么会不知道?无非是利用联姻,傍上他这个稳赢的船。这个时候,纪洺琇却有些庆幸,自己不是孙皇后的亲生儿子——尽管她本人都不知道。如果这个严重只有权力和帝王宠爱的女人是自己的母亲,他只怕永远只能在被利用的泥沼中,又被所谓的道德lún_lǐ束缚一辈子。
给孙家一个体面,不是不可以。
但前提是他,愿不愿意。
拿他纪洺琇当提线玩偶?孙家的算盘只可能落空,消磨点自己心底那点为数不多的养育恩情!
纪洺琇选妃的事情被他自己画上‘x’之后,并没有因此而不了了之。尤其是三皇子的情况彻底暴露出来,没有一点点治愈的可能性,容貌有缺,身体残障,失去男人根本的三皇子彻底被排除在了权力的圈子之外,那么纪洺琇那就是隐形的未来的皇帝!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将来稳妥的妃嫔!那个家族不眼热?
至少孙家的确如同纪洺琇所想,想要借着孙皇后,借着纪洺琇和孙家的几分‘情谊’近水楼台,前前后后折腾了有一年还没死心。
就算折子被驳回了,可是暗自塞人总可以吧?
于是,孙家有容貌尚佳先成年的庶女被送到了孙皇后身边,准备给纪洺琇当个侍妾,给将来‘太子妃’孙家的嫡女打先锋。
孙皇后以往塞人的失败案例在前,让她不得不小心提防起来。
虽然只是个庶女,可是那也是孙家的人,她的侄女,孙家的脸面。要是也被自己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