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玄汐策马狂奔,夏天的暖风猎猎刮过脸颊,金阳在头顶闪烁着万丈光芒。在马匹上颠簸,心儿肝儿全都快颠碎了。两行泪珠不知不觉坠/落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特别晶莹,闪着闪着令人心碎。
恢复记忆的冥玄汐原本很迷惘,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还爱着南宫傲。直到刚才,她见到了魔君的面,没来由地突然扑上去抱他。她突然意识到一点,那就是心里依然有着一丝牵挂。
或许,不是对于南宫傲的牵挂,而是对于梅仕卿的牵绊。
昨夜恢复记忆之后,根本来不及多想就因为一时气愤和左曜的胡搅蛮缠,就索性拿身子去报恩了。今早起来,未必没有后悔过。
可是梅仕卿已经死了,她要守着这个身子做什么?
左曜要,就给左曜吧,从此恩怨两清。
身子被左曜占去有什么要紧,她的心满满地被从前的记忆占据了。
细细想来,她和南宫傲之间并没有什么相处,感情又能深到哪里去?可如今的她,脑海里却汹涌着和梅仕卿十年的青梅竹马。
那些读书识字的日子,那些手把手的教写,那些摇头晃脑的吟诗作对,那些花前月下的甜蜜,那些你作画来我研墨的相守,那些默契的相视而笑,那些你侬我侬的师徒情……
点点滴滴的相处,整整十年,突然袭满了脑海,让她怎么排解?
见到魔君的面,其实当下,她就很想撕下那张伪装的面具,一睹那张酷似梅仕卿的属于南宫傲的俊美妖孽的脸庞。
可是,她隐忍下来,没有这么做。刚才南宫傲在魔姬面前承诺以后绝不再单独与她见面,那么,岂非见不到梅仕卿的脸容了?本来,冥玄汐还想着什么时侯私下会面,再让他摘下面具,一慰思念之情,可如今,岂非没戏可唱……
冥玄汐在马背上扬鞭策马,脑海里就被这一连串乱七八糟的思绪所困挠着,恢复记忆的症侯似乎怠延到现在才开始发作。
突然,背后一沉。未经同意,左曜已经从空中稳稳落在她的背后,共乘一骑。他一只手臂环揽着她的小蛮腰,另一只手则探向前方,握住她拉着缰绳的小手,想要取而代之,控制马匹的走向。
她的小手因为情绪激动而略微颤/抖,被他的大手一握,似乎吃了一颗定心丸,不仅是手,就连整个浮燥的情绪似乎也在瞬间安定下来。
“你滚开!你我已经两不相欠!”她态度极冷,极不耐烦,迸出来的话如同刀子似的。
左曜似乎已经习惯了她这种清冷的排斥情绪,平心静气道:“想回皇宫就得由朕带路,皇城、皇宫都布下了梨花阵,连鬼王都过不去,你如何过得?”
冥玄汐闻言顿时停止反抗。沉着小脸默不作声。
左曜嘴角扯起一丝隐隐笑意,索性往马鞍前再挪近些,紧紧贴靠在她后背,那环揽着她的小蛮腰的手一紧,冥玄汐整个人就被圈入他宽大的怀里,无路可撤。
淡淡的寒梅香味飘入左曜鼻下,他不免心中泛起一阵小涟漪。昨夜的恩爱不知不觉涌入脑海,他微闭冰眸,极力摆脱那些杂乱的念头,专注于策马狂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皇宫。
果然,非得有左曜的带领才能闯过梨花阵。饶是有左曜带领,那阵乱花依然迷了冥玄汐的眼睛,使她在不知不觉中过了阵,回首望去,依旧一阵懵懂。
一俟进入皇宫,左曜拉着冥玄汐的手,回首梨花阵,唇边即浮现一抹诡谲的得意。
“从今往后,你就要困在皇宫里,没有朕的旨意,你是再也出不去了。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执意回来,不随鬼王回去,难道真是为了等南宫傲回来?”
笃定冥玄汐从今往后只能被他囚锁深宫,左曜有恃无恐,故意又是嘲讽又是揶揄。
冥玄汐冷眼睨他,不置一辞甩开他的手就往沐汐宫走。
左曜连忙追了上去。
冥玄汐快步走,他就大步追。
冥玄汐跑到时已经气喘吁吁,他却气定神闲,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冥玄汐咬着唇冲进内殿,反手关门时,左曜已经像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冥玄汐不得不撒手,那力量撞击得门扇咣啷响,刮得她虎口生疼。
左曜依然似笑非笑:“想关门吗?朕帮你关!”
他郑重其事地关上门,并且插好门闩。
冥玄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喉咙发痒,艰涩,她气呼呼地去桌上倒了杯水喝,喝完将杯子重重置于桌面,恨恨地在梨花圆凳上坐下来。
“左曜,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我告诉你,你这么做是没用的。你关得住我的人,锁不住我的心!你可以霸占我的身子,但你占据不了我的思想。我的心,我的思想全都被梅仕卿占得满满的。实话对你说,我和梅仕卿那十年的点点滴滴,又岂是当年与你的一场邂逅所能抵消的?左曜,这场考验是我赢了,即使我的记忆恢复了,我也爱不了你,我现在清楚的知道,我爱的不是你,也不是南宫傲,而是梅仕卿。他是因为我,才被李渭那狗官害死的。这份情义,我永生永世难忘!我爱他,听见了没有,我爱他!你可以死心了!我永远也不会爱你,永远不会!”
冥玄汐越说声调越高,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左曜脸黑沉得像锅底似的,静穆得如一座深山。
她不知道此时的他心里在想什么,能不能接受她的说法,她的宣示,她的挑衅,她只知道自己必须渲泄,把心里所思所想全部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