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嘶吼全部消散,蝾螈的痛呼也逐渐消沉,御花园里一片沉寂,唯有微风吹拂着水面荡起了连绵的水声。
易烟发出了一声轻笑,道:“没想到,蝾螈居然也会被干掉。”
扫了一眼她那强作镇定的脸色,蛇阴冷哼了一声,道:“你以为她是谁?别啰嗦了,快点办事!只要能让相柳降临,管她是谁都只会……”蛇舌在嘴唇上转悠了一圈,蛇阴阴森森的道:“成为我的食物。”
易烟瞅了它一眼,转身看向了御湖。
此时已经是下午夏日阳光最烈的时候,平日这个时候御湖水波涟涟泛着细碎的光芒,湖面上新荷翠绿在那碎光里摇曳,一番美不胜收的景色。
此时,那一片荷叶已经枯萎,湖水泛着黑色,水面上好似蔓延着一层黑雾,苍白的阳光根本透不下去,而从那水面下,却有细细的碎光倒映上来,与那黑雾绞缠,形成了一副极其诡异的情景。
“羲和,你还等什么?”走至水榭边,看到盯着水面发呆的羲和,易烟眉头一皱,喝道。
羲和猛的一惊,回头道:“这下面的阵不能打开。”
“你说什么?”易烟的眉头更紧的皱了一下,随后又发出了一声轻笑,悠然的对水榭边上的扶栏上一坐,指甲套拂了拂衣服,淡淡的道:“莫不是这个时候,你想不做了吧?便是你不做,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你自己也看到了,北海祭女已经到了,不光到了,他们还将这皇宫里那么多的兽都杀光了,你觉得,当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北海祭女会放过你?哦,对了,那个韩子墨,他会放过你?”
羲和的脸色顿时苍白,仅剩下的一只手臂不住颤抖着,道:“我是被你所骗……”
“哈哈!”易烟大笑两声,脸上满是嘲讽,笑道:“哟,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该这么笑你?可是,羲和啊,你说的这话自己不觉得好笑嘛?我骗你?是你自己找到我母亲要和我们合作,三年前,也是你自己找的我要我对北海祭女下手,你自个说的,只要没有北海祭女,韩子墨就是你的,为了得到韩子墨,你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怎么?忘了?便是这里,也是你告诉我的,你说感觉到这下面有波动。”
“是,是我告诉你的,可是我也说了,这下面也许就是整个京城守护大阵的阵眼,如果这里被破了,那么界限……”羲和脸色更加惨白,振声道。
“那么界限也会破开,通道将会打开,相柳大人将会降临。”易烟脸带轻蔑笑嘻嘻的看着她道:“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嘛?知道了,也配合我做了引魂阵,知道了,也在这湖边布下了反阵,怎么,到这最后一步,你反而犹豫了呢?”眉头一挑,易烟瞟了一眼御花园那头,吃吃笑道:“莫不是,你想着只要不做这最后一步,就能得到韩子墨的原谅,再回到他身边?”
羲和的眼皮一跳,眼中闪过一丝被看破的慌乱,抿着嘴没说话。
*
她在祭地出生,在祭地长大,从小受的就是祭地守护界限与兽战斗的教育,千年时间,祭地里面也逃不过争权夺利尔虞尔诈,但是这个原则,却是祭地之人从小就被灌输的。
可是,在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见到那个美丽强大如同阳光一般耀眼的少年后,所有的原则都被抛之脑后,她的心中,只有那个少年,只有那个越长大越优秀,让她根本无法移开视线满心都是他的少年,为了得到那少年一个回眸,她甚至愿意放弃所有。
可是,那个少年的眼里心里却只有祭女,只有那个粗鲁狂傲嚣张的萧凌风,萧凌风和韩子墨,那是在任何场合都会并列而提的名字。
萧凌风和韩子墨击溃了北地蛮族的进攻,萧凌风和韩子墨干掉了迷雾森林里的兽,萧凌风和韩子墨出战拉池海,萧凌风和韩子墨一起去修好了界限……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两个……
为什么不是韩子墨和羲和?她也很努力的,她那么努力的成为第一阵师,可是却连和他并肩作战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萧凌风作战,不需要阵师……
看着他们两人的身影,她嫉妒得发狂。
她本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过了,可是,萧凌风居然和那个小皇子搅在了一起,还传出了她将成为王妃的说法。
韩子墨和萧凌风渐渐疏远,甚至一个人偷偷的在墙头喝上一夜的酒。
韩子墨坐在墙头看着那被定为北疆王府之地一瓶一瓶的喝着烈酒,她则是躲在墙垛后面偷看着他。
看着他那悲伤得泪都流不出的模样,她却是心里大喜,她的机会来了!
韩子墨的酒量很好,就算喝上一夜也不会醉到人事不知,凌晨的时候将身体在雪里浸上一会,就又精神抖擞什么都看不出的去做事,她等了几晚自己累得半死都没找到下手的机会。
在那一夜,实在不想等下去(也等不下去),她趁着韩子墨半醉的时候上前去安慰他,她极尽温柔自以为体贴的劝着他,劝着他天涯何处无芳草,劝着他不要为了一个无情无义的女人伤了自个的身子,劝着他可以看看周围,看看周围还有那么多比那女人更好的女子爱着他。
可是,韩子墨只是冷而讥的笑了一声,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便纵身跳下了城墙……
茫茫雪夜,在那冰冷的城墙上,她哭泣的泪水转眼成冰。
在那一夜她明白了,只要萧凌风活着,韩子墨心里就不可能有别人。
那么,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