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鹤听妹妹这么说,差点呛到:“咳咳,鹂娘,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注意这些事儿了?”这些鸡零狗碎的八卦事儿向来是老娘的最爱啊!
黄鹂叹了口气:“我是对谁家离婚谁家娶妻什么的没什么兴趣的,只是觉得休妻这么大的事儿,李四哥能随口说出来实在不妥,若他是真心想休妻也就罢了,若不是,说出这种话,不是自讨苦吃么?”
黄鹤看看黄鹂,念头一晃,拍拍脑袋说:“啊,想起来了,李四喜天天给陈举人送吃的嘛,怪不得你会在意他的事儿。嗨,这你可真是说对了,李四哥昨儿整个人都傻了!鲁大叔一家子走了多久还坐在院子里发呆。”
黄鹂说:“还说我,你自己还不是注意这事儿了么?”
黄鹤道:“就这么大的镇子,谁家有了什么事儿还不是眨眼间就传了满镇啊?好了,今日是我的不是,以后再不随便说话了!”
黄鹂补充道:“还要多练字多背书!”
黄鹤笑道:“好好好,都依你,多练字多背书!人家是长姐如母,咱家是妹妹什么都操心!”
黄鹂道:“又胡扯,明明是长嫂如母!”
黄鹤摆手道:“差不多差不多!好鹂娘,哥哥晓得轻重的,这几日都在家里认真温书的,连周三叫我出去玩我都没有去!”他说着叹了口气:“周三过了年就要到县里给人家做事了,他家就那么一个铺子,日后是要给他哥哥的;他二哥怕是也明白这个道理,早早就跟着人出去跑商了……镇上这么多人家,能像咱们家这样让三个孩子都读书的,有几家呢?爹娘为我们做到这份上,我若还不懂事,就太不像话了!”
黄鹂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好几年了,可算听到二哥说句正经话了!”
黄鹤佯怒道:“说的什么话,我一直都很正经的!”
黄鹂斜眼看他:“你什么时候正经了,我怎么不记得?”
黄鹤还要回去温书,笑闹了一会儿便告辞走了,离开妹妹的院子,他又忍不住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李思熙离婚了,他读了十几年的书也没考上个秀才,他父亲死前不放心他,给他娶了个能干的媳妇……以为这样就可以闭上眼了。可怎么样呢?还不是离婚了。
黄鹤一向跳脱,虽然长了个好脑瓜却并不愿意认真学习,可这阵子,他却不由得认真起来,要说是忽然醍醐灌顶也不至于,只是毕竟长大了些,想的更多了,自然而然地懂事了:父母因为妹妹的嫁妆几次争吵的事情他亲见的,身边的小伙伴一个个开始寻日后的出路他看在眼里,连最小的妹妹都能赚钱了,可自己呢?想要抄书赚钱都被人嫌弃字写的的差!他可比黄鹂大上两岁呢!正正经经读了六七年书了,真的连字都写不好?无非是平日里练字的时候糊弄惯了罢了!问题是这样的糊弄还能糊弄几天?难道说真要跟李思熙一样,读了那么久的书,到最后不过是比别人多认几个字么?到最后连老婆都瞧不起他。就算不走一辈子科举的路,可便是刘先生,那也是考上秀才才能给人当先生的!
黄鹤心里胡思乱想,而黄鹂送走哥哥,心里头也并不稳当,她想了想,拿出哥哥送来的书翻了几页,却有些看不进去,然后她想到自己在屋里已经呆了七八天了,也不知道陈举人怎么样了,便有些想去看看。
黄鹂走到窗前推窗一看,只见外头晴空万里,往地上一看,前些天下的雪一点都不剩了。这么好的天气,出下门应该没问题吧?
黄鹂想了想,又跑到镜子跟前对着镜子看了看,伤疤脱落了大半儿,露出一小片粉色的皮肤来,黄鹂忍不住皱皱眉:这样子出门可真是难看死了!问题这疤痕明显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难道自己要几个月不出门?开什么玩笑嘛!她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伸了手七手八脚地把头发拆开,拿角梳带尖的那一头把头发前面挑了一层出来,对着镜子瞄瞄,又梳了几下把头发分的更整齐,又拿头绳把那绺梳到前头的头发整整齐齐绑好,然后左手抓着这绺头发,右手抄起剪子来,刷刷两下把梳到额头上的一层头发沿着眉毛剪了下去。
把被剪掉的头发是整整齐齐的一束,黄鹂拿在手上看了看,乌黑的一绺,她吐吐舌头,打开抽屉拿了个荷包把头发塞了进去。然后对着镜子一看,前头的短发,每一根都拼命往后头跑,于是一圈儿短发全都恨不得立起来,支楞八翘的,哪里有个刘海的样子!她赶紧拿梳子沾了水,往刘海上梳了又梳,总算把刘海压了下去,再抬头一看,好嘛,一个月牙形!中间短两边长,齐齐的一个弯儿,看着要多村气有多村气,她嘴角抽了抽,想起自己刚才为了防止头发散开,把头发绑了一下,也难怪会是这个形状了:幸而头发还有点长度,总算还有修剪的余地,她拿了剪子又修了一下,总算让刘海勉强能看了。
弄好头发,桌上却是一层的头发,黄鹂赶紧拿了簸箕过来,把碎头发都扫到簸箕里:幸好她是伸着脖子剪刘海,没有掉一地的头发,要不然头发茬子落到砖地上,那可难扫死了。
虽然平日里是月季给黄鹂梳头发,可是小户人家的姑娘,哪里就真的会一点都不懂梳头?而黄鹂正好还是个心灵手巧的,她对着镜子略一思忖,便动手梳头起了头发。自己梳头发,需要放支架的飞仙髻什么的就不要想了,费事儿:那玩意月季轻易都懒得梳,麻烦的紧,不年不节的黄鹂也懒得顶发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