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灵毫无回避之意地抬首与面前之人对视了片刻,直至杨玄感那熟悉的身形出现在门前方才默然转开了头去。而束手步入院内的杨玄感在看到院中情形时却是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愕,先是似乎想要询问龟灵什么般张了张口,但最终却还是在杨素似笑非笑的目光注视下先行一步向其俯身跪倒了下去,同时恭敬地道:“见过父亲。”
杨素微眯着双眼注视了他半晌,继而却陡然破天荒地展颜一笑,同时伸手做出了一个类似与搀扶的动作。熟料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少年手腕的前一瞬间,其原本作出虚扶姿态的右掌却陡然向下一翻,直直地向少年的头顶要害处直拍而下。
杨玄感自是全未料到亲父会对自己突下杀手,当下竟是连闪避也忘记地直接愣在了当地。而龟灵此时却是远远地站在两人丈许之外,眼见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救援——然而就在此千钧一发的当口,一抹白色的流光却倏然自她的袖中窜了出来,更是在霎时间化作了一柄金色的巨剑拦在了少年的身前,将男子的必杀之招挡了下来。
虽见自己的杀招被对方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挡了下来,杨素却仿佛丝毫未感意外般面色淡然地收回了手来,同时冷冷地开口道:“竟然对临面的杀招没有半分反应……玄感,为父真怀疑你这几月来练功是否当真有用心!”
少年原本正目瞪口呆地盯着虚浮在面前的黄金剑看个不停,在听闻此言后不由身躯微微一震,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辩驳地默默垂下了头去。龟灵冷冷地注视着面前仿佛一瞬间化身严父的男子,一时间只觉得胸中一片冰凉——虽然对方此举明显便是在试探她的实力,但招式中所挟带的杀气却是真真切切的,就算他武功已然到了收发由心的地步,但如若她方才并未及时出手相救……恐怕杨玄感难免还是会被其掌间暗劲重伤!居然对亲子也毫不容情,这个男子竟然冷血无情如斯!
只可惜不管她心中如何不满,却也是万万不能在杨玄感的面前暴露半分真实心思——就算她不用卜算的手段也可从先前杨玄感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处他一直将杨素视为其最为敬服之人,若是她当真不管不顾地直斥其非恐是会有兄妹阋墙之险。
在这一刻非但龟灵默然不语,而杨玄感也垂首不敢多出一言,因而这小小的院落一时间却是陷入了一派难耐的沉寂。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颇带了几分小心翼翼意味的男声却蓦然自院外传了进来:“大人……圣上谕旨,召您进宫觐见!”
杨素转眸瞥了那战战兢兢的仆役一眼,最终还是颔首淡淡道:“备轿罢。”继而看也不看龟灵以及犹自跪在地上的杨玄感一眼,转身便向院外行了出去。而直至他的身形消失在门外之后,杨玄感方才迫不及待地长身站了起来,快步走到龟灵身旁急急问道:“……这柄剑是怎么回事?为何方才会自动挡在我的身前,便宛若活物一般?”
“这剑中的剑灵是我的同伴。”龟灵浅笑着抚了抚轩辕剑的剑脊,随手将之归回了鞘中。虽然对“剑灵”这一说法仍存疑惑,但秉着对血亲的信任杨玄感却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转开了话题问道:“你怎么会独身一人到了此处?是专程前来探望父亲的么?”
“算是罢……”见对方面上一派疑惑之色,仿佛对先前杨素的做法毫无半分不满,龟灵不由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状似无意地接道:“方才他那般对你出手……你便半点不惧么?倘若他一个不小心,你恐怕便是万劫不复了。”
杨玄感略带讶然地瞥了她一眼,继而却是放正了神色道:“你方才出手救我,我很是感激……但你那般做法却是大可不必,父亲待我虽然严厉……但却是绝不会真正伤害到我的。”
龟灵微微垂下了眸,却也并没有过多地辩驳什么。而杨玄感见对方半晌不言不语,却是笑着伸手拉起了她的手掌温声道:“父亲你也已见过啦。此刻天色已晚,若你久久不回义臣叔父定然会为你担忧的,不如我现在便送你回去罢。”
“不必……从今日起我便留在此处了。”龟灵垂眸扫了与自己五指交握的小小手掌一眼,最终还是浅笑着缓缓摇了摇头。而杨玄感听闻此言后却是不由一惊,想也未想便皱眉道:“胡闹,这府中可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处所!”咬了咬牙后又低低接道:“此刻我还没有保护你的能力,再过得几年我定然会将你接回家中,保你一生安然无忧……只是现在还不成……”
龟灵静静地注视了面前的少年半晌,在其赧然垂下了头去的那一刻却是毫无预兆地踏前一步轻轻地拥住了对方——因着从小到大都从未经历过他人如此亲密的碰触,杨玄感在感觉到那抹陡然贴近的温暖时先是蓦地身躯一僵,在下一刻更是连耳根也红得透了。然而在他反射性地打算挣脱开来之时,一抹若有若无的声音却蓦然传入了耳中:“不需要太过勉强自己……而想要保得亲人一生无忧的不仅仅只有你一人而已,我的想法也是与你一般无二的。”
杨玄感垂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略有些颓然地道:“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你现在的实力确是比我强得太多……我这个兄长还真是太过于名不副实了。恐怕在近几年内真的要劳动你来照拂我啦!方才我也是关心则乱了,以你的本事,哪里又会被那些后院女子的小小伎俩所算计?”
龟灵淡淡一笑,却也并没有否认对方的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