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自己亲近和愿意相信的人则……光是他明知道人家是卧底还让卧底做自己的贴身护卫便可以知道。
这恐怕也是之前的她——安落絮最为担心的事情吧。
苍弄淮看向殿外,常慎和允乐都在殿外待命。
不过,自己似乎也没什么资格说他便是。
苍弄淮心下苦笑。
同样在殿外的还有毕敬和梓敏。
毕敬的忠心她最为清楚,会成为卧底,是有所苦由,一旦解除这苦由,便是再无后顾之忧。
而梓敏,不知这次秋猎她会作何举动,自己将她留在身边,是看出其并非死士,本想看透她的本性,针对其弱点反策而用之,不过,却一直没有能让她说服梓敏的契机。
也许应该试着让她渐渐听从自己的吩咐,接触一些心腹做的事情来试探一下?
还在脑中想法着,殿外便是来了两个太监将琴抬了进殿内,轻轻放在了殿中央,杏儿则将椅凳放在了琴前。
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琴的名贵。
长而厚的琴板,桐木做面,梓木为底,表面是一层生漆与鹿角霜的腻子,上面的花纹工艺讲究,深浅不一,断纹奇特。每根弦都保养得极好,似用松露将其抹亮,光泽通透。
“皇后娘娘的琴可真是好琴。”苍弄淮笑道,见程娇仪只是一脸颇有深意的微笑,便坐在了椅凳之上,“皇母,今夜落絮便是要献丑了,还请皇母让落絮试个音罢。”
太皇太后微笑着点了头。
苍弄淮轻抚琴弦,指尖传来熟悉的感觉,琴弦的温度透过指尖肉眼难察的茧子传递而来。半年没有抚琴的印象,难怪这茧子要薄了几分,她本以为是这身体练习暗器导致,现下想来应该是抚琴而产生的。
轻轻挑摘了一根琴弦,琴面顿时响起一声清透而滑亮的琴音,而后苍弄淮又是一手勾托,沉稳醇厚的琴音响起。
苍弄淮暗自惊讶,她的身体似乎自己记得该如何弹琴,只是这么一个琴弦的接触,音律便是从脑海浮现,身体也是自然而然便弹奏而起。
看来是不用出丑了,真可惜呢。
想着,苍弄淮转头看了眼眉尖略挑的钟离墨,有些得意地笑了,钟离墨见状眼底浮现笑意。
随即苍弄淮向太皇太后道:“这琴音色真是极好,落絮这边就和着墨的笛音而弹罢。”说完冲钟离墨示意了一眼。
钟离墨颌首,两手手指捏拿,便是将玉笛置于唇边,呼气而出。
悠扬清随的笛音细腻而出,伴随着一股同钟离墨一般清冷的调子滑过每个人的耳畔。
苍弄淮不紧不慢的跟着笛音挑拨琴弦。
或轻,或重。一抹,一挑。
琴音的醇和包覆着笛音的细腻在大殿之中回荡起来,两音律同时交杂而没有丝毫突兀,每一个音律都贴合完美。笛音清透时琴音温纯包和,笛音尖细时琴音圆润伏贴,两人明明没有事先排练过,却是那般默契。
轻扬悠游的曲调,偶间淌过一丝清灵明快的音律,又有时变换过一段低沉而顿挫的音调。
苍弄淮和钟离墨两人对视,皆是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那抹心有灵犀的喜悦,便是都淡淡地笑了开,浓情蜜意,连空气中都飘荡着两人香甜的浓蜜气息。
众人在被这美妙的乐曲之声所吸引的同时也被两人情意绵绵的气氛所感染。
太皇太后和崔太后相视一眼而笑,皆是对眼前这一对璧人很是满意。
钟离瑛沉醉在这绕梁的琴笛之乐中。
而一旁的程娇仪,在那完美的笑容之下则是双手攥紧了绣帕,用力到指关节都泛白而不自知。她微微侧头,看向身后的杏儿,眼底有着他人不懂的询问意味。
杏儿见了,眼底微慌,眉尖微蹙,轻轻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她明明是在琴弦上做了手脚的啊!
苍弄淮一边拨弦,一边观察周围人的反应,那程娇仪和杏儿的反应她当然最不能错过。
看见两人有些难看的面色,苍弄淮唇瓣的笑意越来越深。
早在试音的时候她就看出琴弦有问题了,但她们不敢做得太明显是一个原因,琴弦只弄了一根的手脚。
也正因此,哪怕脑海里有所音律,苍弄淮还是选择了和着钟离墨的笛音而弹,她当然不会笨到自己去着了道。
苍弄淮心情愉快地弹奏着古琴,琴音因她明媚的心情而越加美妙。
钟离墨听见琴音更为妙律,眼底滑过惊喜。
众人的表情都因着苍弄淮这更加惊人的琴音而充满赞叹。
程高虽是将门出生,但其女程娇仪毕竟也有学过琴,他多少能判断好坏,如今听得苍弄淮的琴声,心下很是惊叹。而而他身旁的程启则是看呆了眼,也听呆了手,手中的酒杯微微倾倒也不察觉,直到酒滴落衣袍这才略微清醒。
崔勇余是文科出生,对于音律颇有研究,今夜见苍弄淮小小年纪竟有如此精湛的琴技,不禁为这奏出的美音而频频点头佩服。
在其身旁的崔扬房一边陶醉其中一边又有些怅然若失。至于崔静湘,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毫无办法,心下倒是为苍弄淮的勇气所折服,一边看着程娇仪有些不自然的笑容,一边暗爽。
钟离琅听着琴音挑眉,他已经好久没听过自己这妹妹的琴音了,自从她开始建立苍阁后便是很少碰琴,他本以为她应该是已经忘记怎么弹了,没想到还是这么熟练。
钟离琮瞪大了眼睛看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