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很是好笑,拍拍她放在床边的手道:
“怎么了,外头还有什么洪水猛兽不成?让你怕成这样。”
叶若虚却还是连连摇头,像是因动作太大触动了伤口,让她一阵倒抽冷气,叶澜忙道:
“你别动!好,好,爹爹答应你也就是了,爹爹只是怕你总在家里,会觉得闷。”
叶若虚含泪微笑,反手握住叶澜并不宽厚却很是温暖的大掌,轻声道:
“虚儿何尝不想跟爹爹一起出去散心呢,只是……只是……”
她咬咬牙,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过往,颤声道:
“只是出门时,能不要带着三妹吗,虚儿真的是怕了……”
叶澜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散了。
小心的观察着他的脸色,叶若虚小声道:
“爹爹喜欢三妹,虚儿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三妹也是爹爹的亲生女儿啊!
可、可是……自从三妹回来后,虚儿就跟变了人似的,总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接受和理解的事。
又因和三妹一起出行,被马儿踩踏成了这样,至今还下不了床。
爹,您就忍心看着虚儿一步步的被她克死吗?”
积蓄在眼中的泪花终于滚落下来,叶若虚小声的抽泣着,一点儿都不留情的将她自己过往犯下的所有错误,都推到了叶离枝的身上。
叶澜只是抿紧了嘴唇,没有说话。
叶若虚适可而止,怕将叶澜逼得紧了会觉得她是一个不爱护幼妹的坏长姐,就接过丫鬟从旁边递来的手帕,摁了摁眼角,哑声道:
“爹爹,女儿并不是容不下三妹,这样吧,以后女儿尽量少和三妹接触就是了,爹爹也不必再把三妹送走,弄的骨肉离散。”
说完,她还有气无力的咳了两声,因咳嗽带起的胸腔震动,让伤口处传来一阵闷痛。
叶若虚的一张小脸更是白到近乎透明的程度,两条柳眉都拧成了麻花。
“此事……你无需再提,爹爹自有计较。”
叶澜面上没什么表情,一只手却自动自发的覆在了苦恼的眉心,按揉一阵后,便带着叶铭峻一起离开了。
他一时还下不了最后的决定,既无法面对叶若虚的声声哭诉,也无法狠心真的将叶离枝再次驱赶出家门。
十年前,他能当机立断,狠下心来这么做,是因为叶离枝还小,他对叶离枝没什么感情,叶离枝也什么都不懂。
但是十年过去了,什么都不一样了。
叶离枝出落的亭亭玉立,纵然是个庶女,也极有可能给他拉拢回一个得力的女婿,让他在朝中的根基愈发稳固。
这样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叶离枝也长大了,懂事了。
再将她送出家门,难保她不会对自己、对叶家心生怨恨。
到时候再做出点不理智的事情来,无疑会成为一桩大麻烦。
可是叶若虚又怎么办?
当年,叶离枝刚生下来,云游到此的道士就铁口直断:
若是留下此女,日后必有大祸,还是早早送走为妙。
如今似乎也验证了那道士的话,即使不是叶离枝本身犯下的错,叶家也的确因为她的回来而变得一日不如一日平静起来。
叶澜停下脚步,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再说叶槐卓这边。
自从被叶离枝摆了一道后,叶槐卓就一直怀恨在心。
他不觉得叶离枝当真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预知灾祸。
可是根据三皇子派去调查的人回来说,太子所梦到的那个地方,的确曾有一户人家因急病发作而死。
那急病传染极快,要不是太医提前守在那里,还准备好了药,估计后来感染上的那几人也要老老实实的去见阎王。
叶槐卓咬着笔杆,脑袋飞速的转着。
会不会是太子私下和叶离枝有什么勾结?
听甄氏说,叶离枝似乎很想巴结太子,曾在春猎时主动要求想骑一骑太子的马。
但太子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回应,对叶若虚,总比对叶离枝表现的更为亲近一些。
叶离枝还曾分别救过太子和公主。
难道说,太子已经和叶离枝,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了?
可是,不对啊!
太子又不是个傻子,叶离枝是什么身份,叶若虚又是什么身份?
嫡庶有别,就算太子想要培养奸|情,也该是和身份更为高贵的叶若虚才对。
再说了,如果太子真的对叶离枝有意的话,大可以先将她纳为妾侍。
反正照叶离枝的身份来看,想要嫁入宗室之中,就只能屈居为妾了,万没有成为正妻的可能。
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叶槐卓迷惑了,他看着宣纸上被染上的墨汁,烦躁的将宣纸一下团起,随意扔在了地上。
太子……叶离枝……
难道说,太子喜欢叶离枝?所以把自己的梦提前告诉了她?
然后叶离枝不喜欢太子,就没有帮他把守秘密,反而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
可是她告诉自己要干什么呢……
叶槐卓恍然一个激灵,眼中一亮!
是了,他背后的势力是三皇子——安如瑾。
来做个大胆的假设吧,假设叶离枝喜欢安如瑾,那么,叶离枝所做的一切,似乎都有了明确的目的。
她将瘟疫那件事提前告诉自己,本意是想要自己将这个消息透给安如瑾,让他去立功吧?
可是自己太傻了!居然没有想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