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柏玉又看了一眼还在叶澜身边敲边鼓的甄氏,用稚嫩的声音问:
“娘亲,就算三姐要害弟弟,那么母亲,就会真心的帮弟弟吗?”
是啊,叶离枝不安好心,就不代表甄氏是个绝对的好人了。
佟氏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一样,从头到脚一阵寒颤,彻底清醒过来。
叶柏玉适时晃晃手中的小纸包,小声道:“弟弟可是娘这辈子唯一的依靠了,所以,试一试吧。”
院门口传来叶月玉还在叫嚣不休的吵骂声,叶澜和甄氏站在一处说话。
这个时候,最是个不被人打扰的好时候,只要说服了佟氏,说不定,弟弟就真的有救了。
佟氏咬咬牙,想着甄氏那个优秀的二儿子,以及被派去战场打仗,还不一定有没有命回来的叶离枝的大哥,权衡利弊了一番,还是点了点头,让叶柏玉放手去做。
叶柏玉表情一松,立刻叫人打来一盆温水,蘸了帕子按照叶离枝临走时的吩咐,开始给叶铭峻处理伤口。
打开小纸包,里面芬芳扑鼻的鹅黄粉末让叶柏玉愣了一下。
她隐约记得,弟弟在膝盖受伤之后,上面也附着着这样的一层粉末。
难道说,那也是花粉吗?
没有时间让她多想,此时烧到极致,即便在昏迷中,叶铭峻也开始难受的来回翻滚,嘴里发出模糊的呻|吟声。
叶柏玉连忙撩起他的裤腿,找到伤口后仔细拿帕子一点一点的擦干净,然后一咬牙,将小纸包中的花粉全部撒了上去。
还没结痂的伤口还慢慢的往外渗着血丝,花粉撒上之后,有部分渗入血中,随着血液的流动,开始在四肢百骸中蔓延起来。
等叶月玉骂到口干舌燥回来找水喝的时候,叶铭峻的烧已经退去大半,也不再难受的直哼哼了。
佟氏看的心头一喜,转而又想起自己刚刚对着叶离枝的咄咄逼人,有不愿承认的丝丝愧疚浮上心头。
收回搭在额上试探弟弟体温的手,叶柏玉笑道:“我就说吧,三姐是不会害我们的。”
佟氏却没有立刻点头承认,而是看向床上儿子真正开始安睡的小脸,迟疑了下,对叶柏玉低声道:
“柏玉,你弟弟被三小姐带来的药治好这件事,万不可以跟你爹还有大夫人说。”
“为什么?”
叶柏玉又是生气又不是不解,不说的话,那三姐不是就要被爹爹和甄氏联手赶出去了吗?
“你还小,不懂,只要按照娘说的做就行了。”
佟氏想要探手去摸摸这个女儿的小脑袋,却被对方故意躲开了。
她叹口气,无可奈何道:
“大夫人想要赶三小姐走,不是我们能拦得住的,即便拦下来,往后也没有我们和三小姐的好日子过。”
佟氏是一点儿都不想搀和进这些你争我斗的暗争之中,叶离枝不走,说不定往后甄氏还会来拿她的儿子开刀。
要想保住她的儿子,只有顺着甄氏的心意来,才有一线生机。
那么这样的话,就只能绝了对叶离枝伸出援手的心思,一心一意的按照甄氏编排的剧本走了。
叶柏玉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娘亲。
这是她的娘亲啊,不是冷冰冰的‘母亲’,而是最亲最亲的娘亲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这样自私,将治好了弟弟的恩人,反而连同坏人一起,赶出这个家门呢?
叶柏玉觉得自己头顶那片能够带给她无限安全感的天空,好像,一下子就塌陷下来。
***
叶离枝再不藏着掖着,一席话,就将甄氏和道士得罪了个底朝天。
于是甄氏当然联合道士,更加不遗余力的抹黑她,只恨不得将她说成是择人而噬的小恶魔,只要多放在家里一天,就能多害死一个亲人似的。
十年前,叶澜就相信了当时那道士的鬼话,今日,自然更没有不信的道理。
他想想还卧伤在床的叶若虚,又想想不知为何突发高热的叶铭峻。
这两个孩子一个是叶家未来的铺路石,一个是他的心头肉,无论哪个,看起来都比叶离枝重要的多。
所以,连心底里最后那点对叶离枝的歉疚之心,也在道士的一口一个‘孽障’‘不可留’中,消磨殆尽。
“将她再送回教坊吧,呆了那么多年,终归也是会有些感情的。”叶澜疲惫地揉着眉心,下了命令。
甄氏和道士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得逞的神色,甄氏起身,对着叶澜柔柔一福,道:
“老爷英明。”
而在叶离枝的院子中,则传来一阵哗哗的水声。
叶离枝正一丝不挂的泡在木桶里,要走了,怎么也要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走才成。
她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可能狼狈的落荒而逃呢?
灵钰则和素衣一起,不敢作声的收拾行李。
虽然吧,从屏风后面不时传来自家小姐乐呵呵哼着小曲儿的声音,但是,作为一个刚刚被父亲驱逐出家门的女孩来说,她们还是觉得此时的叶离枝,应该是伤心至极的。
她表现的这么欢乐,应该也只是为了不让她们担心吧。
两个小丫头深深觉得自己猜中了小姐的心事,对自家小姐的心疼又多了一分。
正各自忙碌间,外头有人来报,说是五小姐的院子里来了人,还送了东西来。
“小姐,收下吗?”灵钰将声音放到最轻最柔,问着屏风后的人。
“拿进来看看吧。”
东西被送了进来,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