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可不可以暂时不要再打了?听说凤扬王受了伤,他们应该不会再继续打下去,趁这个机会,咱们派出使臣去和他们好好谈一谈吧,拿出点诚意来,说不定就能免去大焱和凤国的继续交战。”
“你是想让大焱去道歉,顺便修补那桩被搞砸的买卖?”
叶离枝挠挠头,干笑道:“也可以这么说,毕竟这件事是我们做错在先。当然,凤国也必须向我们道歉,毕竟他们伤了我们那么多百姓么。”
大焱的确是趁火打劫在先,这点凤扬王倒是没有骗叶离枝。
但刚一听说凤扬王受伤,叶离枝就跳出来说让他不要再打,这让太子殿下搁在心底的那坛老陈醋登时打翻,浓郁的醋水从四分五裂的碎片中流溢出来,泡的整颗心都酸涩无比。
他不动声色的问:“你要我休战,是为了大焱,还是为了凤国?”
其实他更想直接问,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他?
可那样说显得自己太像个怀疑妻子红杏出墙的妒夫了,为了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小家子气,于是太子殿下果断将问题升华到国与国之间来。
这样看起来就高大上多了吧。
叶离枝果然没有发现其中端倪,只是面露不解的道:“我?我当然是为了我们大焱好,如果能化干戈为玉帛,那将挽救多少条人命?我想,其中利弊,殿下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本王不清楚!”
尽管在心里再三暗示自己要沉得住气、不要发火、不要无理取闹,不要失了自己的太子威仪!
但安如晦终归还是个凡夫俗子,不可避免的被情所困,更何况,还是处在这样一个血气方刚的年纪。
他啪的猛拍了一记桌面,将对面的女孩儿和桌上的茶壶茶碗一起惊得跳了三跳后,才咬牙切齿的开口道:
“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们大焱’好,你该建议的是让我趁机消灭凤国,让它永生永世都不能够成为大焱的威胁所在!
你该和我一起破解新的阵法,打的他们毫无招架之力!
你该好好想想我们大焱因他们的烧杀抢掠而无辜枉死的百姓,而不是因为一次对凤国而言毫无实际损失的失败交易而让我们先去赔礼道歉!
叶离枝,你真的是在为了‘我们大焱’在考虑吗?!”
他几乎从未这样直呼过叶离枝的大名。
一开始恬不知耻叫她‘三妹妹’,后来是叶三小姐,叶姑娘,到最后是枝儿……
所以乍一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叶离枝就是一阵恍惚,好像,自己在他的眼中,变成了一个冷漠疏离的陌生人了一样。
这感觉让她心慌,却更令她心寒。
“殿下什么意思?”
良久,她才在他咄咄逼人的瞪视下低低开口,声音沙哑的厉害。
“我不想要两国生灵涂炭,还是我的不对了?没错,我的确打定主意这辈子都会对你死心塌地,无论你要去做什么都会帮你。可是,如果是这样只能帮你造就更多杀孽的事,我再这样毫无原则的帮你,岂不是在害了你?”
“你少说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安如晦甩袖冷笑,毫不含糊的质问道:
“如果真的像你所说的那样,为什么你早不说、晚不说,偏偏在凤扬王受伤之后才来找我要求休战谈判?其实你心里清楚的很吧,凤扬王为什么会在战场上失控受伤?还不是因为你离开了他,让他伤心欲绝,悲痛交加之下才做出了这种蠢事来?!”
“什么?”
叶离枝腾得站了起来,一双杏儿眼含着泪花,红的像只委屈的小兔,里面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殿下……你,你的意思是,我和凤扬王有一腿?”
“难道不是吗?那你告诉我,一向精明冷睿的凤扬王,为什么会亲自披甲执锐的上战场,并且发了疯似的见人就杀,丝毫不顾惜自己的生命?难道他不知道,一旦他这个主帅出了事,连累的将是他们整个大军乃至整个凤国么!”
叶离枝竟一时无言以对。
她也这样怀疑过,但是总觉得不可能……那个男人,应该只是看在她能破解那些阵法的份儿上,才对她另眼相看的吧。
否则,像她这样长得没有多漂亮,身材没有多好,甚至连靠山都没有座像样的‘三无’人士,怎么可能会入了在凤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摄政王的法眼?
人家可是招招手,就有无数美女愿意拜倒在他的衣袍下的。
但他的所作所为又是那样匪夷所思,难不成真像安如晦说的,因为她的不告而别以及……呃,偷了他金贵的令牌,所以才憋了满腔怒火,最后都发泄在了大焱士兵的身上了?
叶离枝越想越觉得,凤国的王爷当真是很小气啊……
可她那低着头沉默不语的样子,看在安如晦的眼中,却是以为她被自己说中了心事,正哑口无言不知该怎么反驳中呢,当下心火更炽,转身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殿、殿下?”
叶离枝连忙想追,可一抬步就被桌子腿绊了个正着,哎哟一声扑倒在地,等再爬起来时,对方已经掀帘出了帐篷,毫无留恋的隐没在了夜色之中。
罢了,就让他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吧,等他生完了气,自己再跟他好好解释一番,说不定,就能和好如初了。
叶离枝拍了拍裙摆上的土,膝盖被坚硬的土地磕的生疼,一瘸一拐的走到榻边坐下,感受着伤处传来的一波高过一波的辣疼,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