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那个兔崽子究竟逃到哪里去了?!找了一路都不见人影!”那个粗嗓门继续恼火的嚎叫着,听起来极为气急败坏。
有另一人跟着喊道:“天黑时看不清,这会儿天亮了才发现路上根本没有人马行过后留下的脚印……该不会是躲进林子里去了吧?”
“我看也是!等等……嘘——你们听,是什么声音?”
几个由远及近的男人蓦地停住了交谈,机敏的竖起耳朵收集着四面八方的动静——
“好像……是有女人的哭声啊……”
“在林子里!”
“他们果然是躲在林子里,兄弟们小心,这次一定要斩草除根!”
一队人纷纷猜测是不是凤国主帅受了重伤,遇到了自家女人,女人在伤心欲绝之下才不小心传出动静来的。
他们不再开口,以眼神交流信息,并各自滚鞍下马,掏出白布与粗绳来裹住马儿四蹄。
这样,马儿再跑起来时,就不会发出太大声音了。
淑贞伤心的哭嚎了一会儿,觉得累了,便捏着帕子擦了擦脸,准备沿着众人离去的方向继续走。
可是模糊的视线甫一变得清晰,她就惊愕的发现,在一片泥泞的雪地上,有道道投下的黑影,在缓缓地朝她逼近……
——此时,躺在距离淑贞不远处的凤情,隐约间似乎听到了几声惨叫,不过他现在自顾不暇,就算真的是惨叫又如何?也没有半分力气去救了。
一阵寒风猎猎吹过,无情的似乎要将他身上最后一点温度一同带走。
凤情苦涩的勾了勾唇角,独自默默承受着死亡降临之前的种种痛楚,靠着脑海中与叶离枝相处过的美好画面,渡过自己人生中最后的时光。
其实要不是敌军穷追不舍,他真的很想死在对方的怀里呢……那应该会是一种最幸福的死法吧。
凤情专心的在回忆和各种不着调的念头中徘徊,一时这个一向机警的男人,没有发现自山林深处一座矮山的偏僻洞穴内,蹦蹦跳跳的钻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那人穿着一身一看就很暖和的、用动物皮毛做成的衣裙,头上戴着一顶雪白的帽子,还自己缝制了一对可爱的布耳朵上去,乍一看,活像只成了精的兔子。
这只小兔子一样的小姑娘大概是一直隐居世外,并未受到战争的丝毫波及,因此本来打算在附近捡一些掉落的木条准备生火时,却见到一个浑身散发着浓重血腥气的男人,理所当然的就给狠狠的吓了一跳!
“哇呀!这……你……是死是活?”
小姑娘不敢靠近这个陌生生物,随后捡了根细枝,对着对方的脸戳啊戳……
凤情:滚……
好像、没有什么反应呢……
小姑娘大着胆子上前几步,探手附在他的颈侧摸了摸脉,一张可爱水灵的小脸上瞬间露出了很是专业的严肃表情——
这个人,伤得很重呢……
一种身为隐世神医的职业责任感升了上来,她左右看了看,没找到什么类似家属之类的人物,便拉起对方的胳膊,弯下腰吃力的拖到了自己的背上。
然后,拼出所有的力气,终于将对方走一步喘三口的背回了自己的兔子窝里。
“好重……”
擦了把额上的冷汗,小姑娘再次钻出洞穴,手拿一根自制的扫帚,出去将伤者留下的血迹,以及不知打哪来的各种糟乱痕迹小心的清理了一遍。
这才轻吐口气,暂时放弃了捡柴火的打算,返回洞中施展绝世医术,悬壶济世、疗伤救人。
……而不远处,大概是因为淑贞的出现,让敌军误以为她是留下来做幌子以便凤国主帅逃走的。
怀着满腔怒火轮流在淑贞身上好好发泄了一通后,那些人竟以为凤情等人以逃走,而没有再在附近进行搜索,扔下半死不活的女人后,便骂骂咧咧的朝着大部队离去的方向去追了。
想当然尔,大部队已离去很久,除非他们临时变异生了翅膀,才能勉强追上了。
冬日的天总是黑的格外快。
叶离枝揉着犹在发痛的后颈醒来时,马车已经停了,外头传来噼里啪啦木柴燃烧时的声音,伴随着阵阵烤肉的香味。
大概是怕她中途醒来,闹着要回去或者半途跳车什么的,芣苢这一下偷袭下手很重,明明自王府出发时,天色才刚蒙蒙亮……
马车内只余她一人,甚至连儿子都被奶娘抱了出去,一边照顾一边吃东西了。
叶离枝拥着锦被,怔怔的在马车内坐了很久。
等回过神来时,才蓦然发觉,脸上已是一片冰冷的潮湿。
凤情……他,终是没了吧。
叶离枝陡然将整张脸都埋入了锦被中,浑身止不住的颤栗起来。
泪会流干……但,恨永不止!
安如瑾……
上辈子夺走了她的安如晦还不够,这辈子又夺走了凤情!
固然她对凤情并非男女之情……但,那过往的点点滴滴,但凡她还有点良知,又怎能轻易因为一场骗局而全部抹杀!
凤情的确是骗了她,可……也的的确确是对她很好。
她与凤情之间的恩怨另算。
今生今世,她与安如瑾这个人渣将誓不两立,不共戴天!
她一定要亲手拧下这个人的脑袋来,给凤情祭奠!
恨恨的捶了一记车壁,明明用尽全力,娇嫩的粉拳上竟体会不到丝毫疼痛……
倒是外头的人被惊动了,芣苢立即形如鬼魅的跑了过来,在外头询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