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翠这才收起了长剑,任由那太监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滚了。
花弄影回头看向叶离枝,不满的道:
“怎么这么快就下地了,嫌你身子坏的还不够快吗!”
叶离枝无奈苦笑:“花陛下,你关心人的方式可不可以不要那么委婉。”
“谁在关心你了……”花弄影嘟哝了一句,到底不敢扔下她一个人在这里任人欺负,满是憋屈的转身道:
“你给我回去躺着去!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可是他再能干,也不可能在第二日陪着她去皇贵妃那里赏什么梅花。
皇贵妃院子外的奇花异草都是一天一换的,因为天气太过寒冷,那些花草只能养在暖房之中,一旦离开太久,便会被全部冻死。
但是皇贵妃太爱花了啊,爱到让皇帝陛下不得不请专人来为她建造了一座庞大的暖房,从各地搜罗来各种奇花异草,种在其中,每日搬到她的宫殿门口供她观赏,为的,只是能博美人一笑。
但皇贵妃请叶离枝赏的花,却偏偏只有一种寒酸的‘梅花’。
是在暗示以她的身份,根本不配观赏其他珍贵的花草么?
可是,在这寒天冻地之中,唯一能够在寒风中傲立枝头、不畏风雪的花,大概就是梅花了。
所以叶离枝对此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穿着一袭与梅花相映成趣的白底梅花长裙,外套一件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窄裉袄,一头青丝轻挽,一支红梅金丝镂空珠花简单而秀气的点缀其上,步履款款前去赴约。
到的时候,正厅中早就坐满了莺莺燕燕。
叶离枝刚一出现,方才还热闹的嬉笑之声就消了下去,好似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煞星似的,女人们纷纷用看好戏的目光看着她,也不说话,故意营造出一种尴尬的气氛让她难堪。
没想到叶离枝却是半点不受影响,走上前去,从正前方的皇贵妃开始,一一的对着周遭的各个位分比她高的女人弯腰、请安,被脂粉很好的掩盖了憔悴的小脸上,不见半分伤感哀婉之色。
“没想到妹妹一请就来,还以为昨日跳河之后,妹妹的身子便垮了呢,让姐姐好一顿担心。”絮妃率先开口,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
叶离枝垂眸敛目道:“承姐姐挂念。”
她与絮妃同样是‘妃’,位分上不分上下,按理说,早早入宫的她应该被絮妃尊称为‘姐姐’,絮妃却故意这样喊她,好似只要把‘妹妹’的头衔推给她,自己就高了她一头似的。
不过,‘姐姐’还有另外一层含义,那就是比‘妹妹’老,既然人家迫不及待的承认比她年纪大,叶离枝也不好拦着不是?
絮妃一拳打在棉花上,自讨没趣,悻悻的住了嘴,又扭头狗腿的看向坐在上首的那人。
皇贵妃不愧是皇贵妃,果然不同凡响,一开口便是重磅炸弹,顺其自然而笑意盈然的接话道:
“可不是嘛,我看叶妹妹的身子骨就好的很,哪怕经过昨日之事,也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像我啊……”
说着,便撑起自己柔若无骨的细腰,握起粉拳在后面捶打了几下,佯装劳累道:
“只是被户部的人来立了会儿规矩,便觉腰酸背痛,懒困乏力了。”
叶离枝心下猛地一沉,预感到对方故意提起这件事来,绝不是在与她闲话家常。
果然,宁贵妃识趣的接话道:
“做皇后当然是要苛刻一些的,什么梳头、吃饭、乃至于睡觉,都有着一套严格的规矩,可辛苦了姐姐了。”
“是啊,姐姐可要注意身子才行,现下陛下对姐姐宠爱的很,万一姐姐出了一点闪失,户部的人可是有几颗头都不够砍的。”
“昨日听说姐姐身体不适,也不知经过太医们的一番诊治之后,姐姐现下身子好些了没?”
女人们再次叽叽喳喳的讨论了起来,却是将犹站着的叶离枝晾在一边,当她不存在一般,兀自拼命的对着陈燕鸿溜须拍马、阿谀奉承。
坐在上首的女人一张精致娇嫩的小脸上笑颜如花,暗含得意的直直朝着叶离枝看来。
对方却只是静静的站在厅中,任满天满地的恶意将她吞没,却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如一株亭亭玉立、中通外直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又如一枝凌寒独放的梅花,俏不争春,却在无意中,将这满园中看不中用的春色给比了下去。
——她不必说什么,单单只是站在那里,就是对于她们这些女人最大的威胁,与最好的蔑视。
一股无名火在陈燕鸿的胸口中剧烈攀升。
她心念陡转,好似非要从叶离枝的脸上逼出自己想要看的表情不可,探手从宽大的袖口中摸出一样东西,故意卖关子道:
“姐妹们,猜猜这是什么?”
“什么呀?”
“一只荷包?”
“这荷包绣的真好看!”
“是啊是啊,妹妹还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荷包了!”
面对着没有皇后就是后宫之主的陈燕鸿,无论贵妃还是嫔妃,都使出浑身解数来巴结讨好她。
别说她拿出的是只绣工不错的好看荷包了,就算她拿出的是一坨****,这些女人也能够运用自己惊人的想象力把它夸的天上有、地下无。
却没想到,这次她们却是将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陈燕鸿强忍怒意,心中将这群蠢货骂了个狗血喷头,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不让自己失态,不冷不热开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