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皇太后捏着帕子,将脸上的泪痕一点点的拭干,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一眨不眨的望着蕙太妃的眼睛,道:
“蕙太妃当年诞下的,究竟是九皇子,还是九公主呢?”
那似乎能够看透一切的眼神让蕙太妃莫名的有些心慌意乱,眼神游移了一瞬后才听清了她的话,不由浑身大震!
“你……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想着先帝早已驾崩,想要滴血认亲也早已来不及,蕙太妃的底气终于又回来了些,理直气壮的呵斥道:
“罗昭华,自己的儿子再也当不了皇帝,就要往别人的身上泼脏水了么!我告诉你,我可从来没有谋害先帝之心,更未曾对自己的孩子下过毒手,你想反过来抹黑我?哼,门儿都没有!”
“自己的孩子?”皇太后站起身来,对着所谓的‘九皇子’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故作不解的问:
“既然是蕙太妃与先帝的孩子,那为何——这孩子无论是与蕙太妃,还是与先帝,都长得一点都不像呢?”
蕙太妃脑筋一转,反应极快的道:“外甥随舅!总不可能每个皇子都与先帝长的一模一样吧!我家的九皇子就是长得不一样的那个,怎么,仗着先帝没了,你就可以随意血口喷人了么!”
“哀家才不是那等小人,”皇太后嘴角微微一挑,道:
“哀家让你看个人,蕙太妃,你可敢看?”
“什么?谁?”
蕙太妃的心中越发慌乱起来,脑袋飞快的转动着,暗忖自己当年做过的事情皆都隐瞒的很好,知晓内情的人也是该杀的都杀了,罗昭华她又如何会知道?
莫非……她找到了那个‘她’?
不、不可能的。蕙太妃连忙安慰自己:那个孩子早已被她遣人送出大焱,交由一位普通妇人抚养,身份高贵的皇太后,等闲离不得大焱的皇宫,又怎么可能会认识一位普通的妇人,并发现那个孩子的异常呢?!
哈、哈哈……所以,对方一定是在诈自己,一定!
可是蕙太妃忘了,皇太后的确不会出宫去另一个国家注意到一个普通妇人的女儿,但是,却会有别人将她的女儿重新带回宫中。
皇太后施施然对着一旁侍立的小太监下令道:“去,将莹翠宫的丽妃与那个叫水仙的女孩儿请来。”
小太监上前一步,迟迟疑疑的道:
“禀太后。丽妃娘娘与水仙……已经走了。陛下因为专宠皇贵妃一人,而皇贵妃自丽妃回宫后便对她各种看不顺眼,陛下为了皇贵妃,才不得已用一纸休书将丽妃娘娘……休了。”
这个小太监并非安如晦的贴身太监,不知内情,只把自己知道的——也就是安如晦故意制造出的假象,当作事实来说了。
其实,对丽妃看不顺眼的人,岂止皇贵妃一个?
想当初,叶离枝的头号劲敌,便是安如晦的母后——皇太后!
那时的皇太后无所不用其极,为的就是让儿子厌腻了丽妃,另娶佳人,填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
本来,得知这个消息的皇太后应该终于感到欣慰的——她的宝贝儿子终于移情别恋了。
可是!
她的儿子早不休晚不休,为何偏偏在这个她最需要丽妃的时候将她赶出宫外!
皇太后的身子猛地一晃,脸色变得当即比被人当面甩了一记耳光都要难看。
‘为了皇贵妃’,那个该死的皇贵妃……如果没有她,皇帝何至于将丽妃休掉?!哪怕只是摆在宫里当个花瓶,也比想要用人的时候却连根人毛都找不到的好!
她急急追问道:
“那她们离宫之后去了哪里,你知道吗?马上给哀家派人去追!”
小太监一颗脑袋摇得像波浪鼓,一问三不知,被皇太后突然爆发出的强大怒气吓得噤若寒蝉,脑袋都快缩进脖子里去了。
蕙太妃却是听明白了小太监话中的意思,顿时心头一松,止不住的猖狂大笑起来!
真是天助她也啊,天都在助她!
等笑够之后,蕙太妃才放下掩住唇齿的手,一甩衣袖,铿锵有力的道:
“罗昭华,乖乖认罪伏诛吧!”
***
可巧,当叶离枝被花弄影送到宫门口时,安如峰的人马也刚刚赶到,正翻身下马,将自己的玉牌交给守门的宫人查看。
铁骑军威风依旧,凛凛悍然,整齐划一的跟在安如峰的身后,宛若一条身穿铁甲的巨龙。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叶离枝便是脚下一软,一股不祥的预感直冲心头,让她眼前一阵阵的发花。
铁骑军、五王爷……不该是远在边疆,镇守一方吗?
此时不是逢年过节,又没听说过宫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他会带着铁骑军风尘仆仆的赶回皇城……
一定有什么事情,在她所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
而且还是……让五王爷都不得不匆匆赶回的大事!
叶离枝眉心紧蹙,站在原地缓了缓神后,才有力气重新迈开脚步,缓缓朝前走去。
“喂,等等!”
花弄影走到跟在他们身后的那辆较小的马车旁,曲起指节在马车上敲了敲,不一会儿,一个睡眼惺忪的小脑袋便撩开帘子探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叶离枝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惊叫道:“水仙?!”
女孩儿不满的扁起了嘴巴,委屈道:
“叶姐姐才想起我来呀?叶姐姐是不是真的不想要水仙了?呜呜……”
“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