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戳中你的痛处了!”苏芸厉声道。
“是的,你的话让我无言以对,”首座坦然道,“人命终归是人命,不管找出多少理由,都不能抵消杀人的事实!”
“你能想到这点,可算是良心未泯。”苏芸讥讽地说道,几次交锋让她看清了圣罪者们的思维模式。
满口苍生大义,不过是借此强行将自己的所有作为和手段都合理化!
他们所行的道路,就是正义;他们所处的立场,才是正义;凡是与他们的观点背道而驰者,全都是不正义。纵然感觉愧疚,那也只是瞬间的情绪波动!
“等事情了结以后,我会以命相抵,作为给死难者的一点补偿。”首座漠然道,他承认圣罪者们的行为有过激之处,但内心深处始终觉得自己代表的是正义。
“以命相抵?”苏芸冷笑一声,“你的命很尊贵吗?能抵得过死在你手上的那么多人吗?不论是价格还是数量,都抵不过!”
“女人,你不要得理不饶人!别忘了,你的命还在我手指间!”
首座冷冷地说道,他尊贵惯了,第一次遇上这么嚣张的女人。
苏芸对此不予理睬,她直勾勾地看着首座,漠然道:“或许你的命很尊贵,但你知道在母亲的眼中,她的孩子又是多么的独一无二吗!”
“不过是无知妇孺的浅薄见识罢了,她们哪懂什么大义牺牲!”首座不以为然地说道。
苏芸的嘴角咧出一抹带血的笑。
“你知道人命的重量吗?你抱过才出身的孩子吗?你尝试着守着一个孩子从十月怀胎到呱呱坠地,再到娃娃学步最终长大成才吗?”
首座没有回答,也许是不屑回答,也许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苏芸双手握住他掐住咽喉的那只手,缓慢而字字千钧地说道:“杀一个人只要手起刀落,但是生下一个人养大一个人却……需要无数的心力和付出。不论何时也不论何处,人命和人命都不能做简单的等价换算,他们压根就不是一个概念!同命,注定不同价!”
“无知!”
首座冷笑道,手指收紧,准备逼迫苏芸放弃。
苏芸叹了口气,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不懂我为何此刻如此的执着,也不懂为何自己必须放弃!你……既然有心与我和解,为什么又要如此气势汹汹?”
闻言,首座露出错愕:“你知道我要与你和解?”
“不然你又为什么将我从聚阴棺里放出来?”苏芸反问道,“只是你傲慢惯了,不愿意承认自己输掉全局。”
“不错,我确实有与你和解的心思,”首座直言不讳道,“当我发现圣魔双子之一已经诞生的时候,我就知道和解是唯一的出路。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们上万年的坚守居然换来这样的结果!我……”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那就坦然接受吧!”苏芸漠然道,“首先,把你的手从我的脖子上拿开,掐着脖子的谈判可不像谈判。”
“好!”
首座干脆地说着,移开手,道:“可以让我看一下你的孩子吗?”
“不可以?”苏芸没有半点犹豫地说道。
首座有些惊讶:“为什么?”
“因为它才刚刚出生,还很脆弱,我不想你的脏手碰它。”苏芸鄙薄地说着,手一招,窝在骷髅高台角落处的球球就滚了过来,趴在她的身旁,目不转睛地监视着首座。
首座也感觉到了他们的敌意,苦笑道:“好吧,不想让我看,那就不看吧。夜夫人,我很欣赏你。我想知道,如果我不是圣罪者的首座,你不是圣魔双子之一的母亲,我们能成为朋友吗?”
“如果的事情根本不会发生,讨论又有什么意义?”苏芸反问道,“首座,你和你的下属们准备好接受我丈夫的愤怒了吗?”
“全部都准备好了,”首座喃喃地说道,“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就等夜君燃杀进黑暗大殿那一刻了!”
“……你要留在这里陪我?还是说预备着最后关头要挟我做人质?”苏芸问道,因为聚阴棺的怨念和阴气,加上才刚刚生产完毕,她的身体还很虚弱,但是如果对方一定要下杀手,她也——
“我没想过挟你做人质的可能,我只是想坐在这里,陪你一起等夜君燃。”
说完,首座眯起眼睛,手中的一百零八颗轮回天珠不断地转动,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似乎已经彻底地超脱。
苏芸对他的心路历程没有任何兴趣,他既然表明不会伤害她,并且也确实将自己从聚阴棺内放了出来,她又怎么会放弃这个舒展身体的好机会?
命球球留在外面监视的同时,她自空间戒指内取了些物品。
带血的衣裳需要换掉,凌乱苍白的面孔需要要遮掩一下……
她不想让夜君燃看到自己最狼狈的一面。
……
顺着血罪长城和虚无之火的双重指引,夜君燃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矗立在黑暗深处的神秘古殿。
整个建筑依山而建,表面坑坑洼洼装饰的全是发黑的骷髅,空隙处又泥土和藤萝缠绕,乍一看几乎分不出哪里是古殿哪里是山体。
但对夜君燃而言,这样的认知错误是绝对不会发生的。
借助虚无之力的奇妙,黑暗神殿在他面前无比清晰。
“圣罪者,在下夜君燃,为我妻子之事拜访贵地!烦请你们以和为贵,立刻将她还给我!”
他公事公办地说着,口吻虽然客气,但是语调却带着“不服从就杀”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