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柳五儿出现,笑嘻嘻地望着几个人,问:“客官都吃完了吗?吃得可还满意?”
中年男子与身旁几人互相看看,忍不住笑道:“怎会不满意?”
柳五儿便拍拍胸口,装作有些后怕的样子,说:“那就好。我本来还觉着,这些都是随手可见的材料,又都是寻常百姓人家做菜的做法。几位看着就是贵人,我固然是用心做的,可就怕这豆花做得太普通了,入不了众位大人的眼。”
她冲众人开心地嫣然一笑,如朝华初绽,不可方物。连那中年男子都忍不住一呆,轻声叹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果然如此啊!”
大约是见了柳五儿俏丽清爽,那中年男子,心情也是极好。他一面说,一面又转过头,看了看已经逐渐热闹起来的街市。他轻轻地叹道:“民安则国泰,国泰则民安,真愿天下百姓,都如此间!”他的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击着,慢慢地道:“再普通的材料,只要用心,便能料理出如此的味道,这样的道理,浅显易懂,可惜朝中……绝非人人都能做到啊!”
一想到这里,中年男子转过头,看了看忠顺亲王,点点头道:“你很好!”
忠顺王爷略有些惶恐,赶紧冲中年男子躬了躬身子。接着他转过脸,脸色依旧很黑,冲柳五儿一瞪眼,那意思就是:“装吧!你就装吧!”另外一个知道柳五儿底细的北静王则拿出了自己的扇子,轻轻地扇着,将他那狭促的笑容藏在了折扇后面。
东平王爷却不知为何,总想要挑毛病,说:“若全是寻常市井百姓的做法,你又何必专门用这些精致器皿,这样一搭配,简直有些不伦不类。”
柳五儿也不生气,但是却很坚决地反击回去。说:“历来只有食器配食物,没有食物专门去配食器这一说。不是说精美的食器,就只能盛精贵的食物。再说了,这位大叔,他平时用惯了这样的碗勺。我给他用了,就是想让他觉得‘宾至如归’,像是在家里吃饭一样舒服。咱们寻常百姓就是这样的啊,用惯了的碗筷,平时天天吃到的那个味道,就舒服了。”
北静王闻言笑得更欢了,狭促的眼光频频投向忠顺亲王,仿佛在笑他矫情——出个门吃碗豆花儿还要自带餐具。
东平王一瞪眼,还想再说,却被中年男子拦住了话头,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若是百姓都能天天尝到你这一碗热豆花,那么朕也就放心了。”
柳五儿装作惘然不知,可是她听中年男子透了一个“朕”字出来,便晓得早先的猜测全中。不过她这时倒是看了看这中年男子的相貌,觉得与祖父倒有那么一二分相似。一想到这里,又想到“月派”那拨人的图谋,柳五儿忍不住心里有点发虚,赶紧转过脸来。
便听那名中年人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柳五儿一呆,心想,还是不要与这拨人有什么纠葛才好,于是假痴作呆地问道:“客官也是付钱吃东西,吃得好下次再来就是,哪里还要什么赏赐啊?”
中年男子一笑,转脸对旁边那名内侍说:“付钱!”说着起身准备走人。
那名内侍吓了一跳,他陪着这位大人物时日已久,从来没有遇到过吃东西还要付钱的情况。他身上也从来不带钱,到哪名臣子家中,只要一开口,对方就得一千两千的银两取出来。所以他现在,兜里没钱,又不能当着主子的面上门去打秋风,所以他这个尴尬啊!
忠顺亲王为他解围,从袖子里取了一枚小的银锭子,放到了豆花铺子那个盛钱的碗里,依旧板着脸,问了一句:“四碗豆花儿的钱,够了么?”
柳五儿满脸堆笑,说:“够了,尽够了。我这本来就是客官随意给钱的,您要觉得好,就多给点,觉得不好,不给也无妨。”
听了柳五儿这话,那中年男子忍不住笑了笑,说:“有意思,实在有点姜太公的意思。”说着朝忠顺亲王那里看了看。
北静王与东平王在中年男子面前并不太拘束,忍不住也是笑了起来。北静王起身,朝忠顺亲王躬了躬身,笑着道:“多谢王兄,请小弟吃这一碗豆花!”
而东平王却转脸问柳五儿,朝忠顺亲王那里一努嘴,说:“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
柳五儿点点头,毫不讳言,说:“知道啊!”
东平王这下华丽丽地被惊到了,“你知道他的身份,竟然还在这儿卖豆花儿?你知不知道,做他府上的厨娘,他一赏赐下来,赐你个上百两银子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何必还在这儿苦哈哈地地方熬着呢?”
柳五儿忍不住嘴一嘟,心想,姐主要怕被砍双手好不好。
可是她表面上却换了一副神情,对着忠顺亲王面露崇敬,说:“王爷关心民间的疾苦,也尊重民女自己的选择。民女曾经在高门大户府上当差,总觉得寄人篱下终不是个了局,虽然这边辛苦些,挣钱也少,可是终是个自由自在的地方,能事事自己做主……”
忠顺亲王脸色稍微好了些,他今天被人“大叔”“大叔”地叫了那么久,总算对方肯尊称自己了,而且还大送了一堆高帽,忠顺亲王心里开始受用起来,觉得自己今天将圣上带来此间,实在是大大的一步好棋,叫皇帝晓得,自己其实也有亲民怜下的一面,还肯来这种地方,在平民的食铺里吃东西,与百姓们打成一片,比之那些尸居素位的老臣之族,实在是好了不少。他更想着,其实还可以将昨天那周衙内强买产